方才他以为六人能奔回大军营帐,所以才说往回走。但是现在要有人留下来死守村子,大军扎营之地远在五百里外,战马疾驰要一日夜,回营点齐了兵马回来,刨去路上遭遇马匪许有一场恶战,后援最快三日才能到!
留下的五人要坚守恶战三日,这太难。
只有往葛州城求援,葛州城离此三百里,一来一去两日,他们五人和这村中百姓才能多一线生机。
葛州城大将军留了两万步兵和一万骑兵,他的兵符能调一半兵力,但葛州城的兵力不能调动太多,那些马匪不知在密谋啥事,城中固守的兵力不宜大动。西北军的精骑都是在大漠磨出的锋刀,以一当十,一千精骑来救不会有问题!
但有问题的是留下死守村子的五人,两日夜,势必是一场血战!很有可能等不到援军,他们的血他们的命便会留在这个村子里,化作西北的风沙。
去葛州城报信的人有可能活下来,留下死守村子的人生机仅有一线。
“我不走!”章同忽道,望了眼暮青,那一眼所含之深被屋中昏暗遮埋,瞧不真切。
她为何要是女子?为何不会骑马?不然,她可以走……
“我也不走!”月杀冷道,也望了眼暮青,主上之命是不惜一切护她周全!
两人都看向老熊,老熊骂了一声,“娘的!你俩不走,难道老子走?老子是西北军的老兵,手上杀过的胡人马匪多得数不过来,哪像你们俩小子,新兵蛋子,刀上没沾过血!死守村子血战两日,比杀人你们比得过老子?别到时候见血手软!你们俩走一个,老子留下!”
鲁大点头,他也这么觉得,留个老兵比留个新兵生机大。
月杀冷笑一声,他刀上没沾过血?对,是没沾过血,因为他不用刀。但他手上的人命也已数不清,比暗杀,无人精准过他,用刀砍人太费力气,西北军砍一颗人头的工夫,他可以杀十个人。
月杀看向章同,道:“要走也该是他走。”
章同怒笑,“要不要打一场,见见血,看谁手软?”
月杀冷眼看他,见血?在他手上见血的都是死尸!
两人眼看便起争执,忽听有人开了口,“越慈走!”
月杀循声望去,见是暮青,冷峻的眸底温度顿降成冰。她叫他走?他走,留这小子陪她?这小子要么已经看出她是女子,要么就是有断袖之癖,总之他对她居心不良!
章同挑挑眉,挑衅地看一眼月杀,露出胜利者的笑容,眼底却有复杂神色。她选了他,虽然是选他留下来送死,但不知为何心里竟有欢喜。
月杀看一眼章同,看吧?这小子很高兴,瞎子都看得出来他居心不良!这女人看不出来吗?她除了断案,在别的事上能聪明点吗?
暮青似没看见月杀脸上的寒霜,只深望着他,道:“想想你家里人。”
鲁大等人皆怔,家里人?在场的人,哪个是无牵无挂的?她为啥只单单提醒越慈?
这话虽然听着有些古怪,但也不是太怪。围捕呼延昊那晚,她和越慈两人在后头,许是越慈与她说过家中事,许是他有不能死的理由。
暮青不管旁人如何猜测,她只深望着月杀,希望他能懂。
想想你家里人——想想你家主子!
月杀若留在村中血战,为护她势必显露身手!他是影卫,习的是暗杀技巧,身手一露,鲁大会看不出?万一被看出,他暴露了身份,步惜欢会如何?西北军是元家嫡系,步惜欢与元家不睦,元家把持朝政多年,若知他在西北军中安插了影卫,他会面临何等境地?
烛火摇曳,跃入少年眼眸,却晃不动那眸中坚定深沉,那坚定如磐石,击碎月杀眼底寒冰,让他久未言语。
似乎重新认识她,许久之后,他问:“那你呢?你家里人……”
她西北从军,不就是为了给她爹报仇?把命留在这里,她要如何为她爹报仇?
“所以我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命。”少年负手,不似作假,这一刻,似信任,似托付,“我的生机在你手上,所以,你速去速回。”
屋中久未有人声,章同看着暮青和月杀,他们……很熟?
但,未等他多想,月杀便开了口,“好!”
只一字,他答应了,便不会反悔。
鲁大深望暮青一眼,他也瞧出这俩小子交情不浅,但无论他俩有何私交,人选确定了就好。这六名马匪已经进村一些时辰了,没有更多的时间让他们吵架争论了。
“接着!”鲁大手一扬,一道兵符向月杀抛去,“葛州城守将秦飞,精骑都尉贺成,命贺成带一千精骑来救,葛州城战时戒严,不得有误!”
月杀接了,道一声得令,开门便奔出院子,听门口一声战马长嘶,马蹄声起,踏破夜色而去!
马蹄声尚未远去,屋中桌上饭菜被扫落在地,一张纸铺在桌上,韩其初执笔画下村中简易地图。他们进村前曾在村口望遍整个村子,一座两三百户人家的小村,进村出村的路口就那么两条,一眼便能记住。
韩其初是文人,不懂武艺,一路行军操练,他也只是练了身体力,留下来,他帮不上什么忙,但兵法战术他倒可说上一说。
“马匪的瞭望哨里知道我们有六个人进了村,越慈突围出去,我们还剩五人。马匪不知我们身份,我们人又少,他们起先必定会轻敌,第一拨来村中的人绝不会超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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