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华一路前往同辉堂,丫环婆子看着她,窃窃私语,她才知道自己不但把名声败尽,还将容韶给连累了,成为上京的一大笑话。
容韶是平阳侯府庶长子,在府中并不受人待见,平阳侯夫人尤其厌憎他,日子过得比丫鬟还不如,捎带着沈若华也不得下人敬重。
除了私底下与容煜相见,原身寻常不会出来走动遭人白眼。
沈若华一脚迈进屋子里,就看见坐在主位上的平阳侯夫人,如今年逾四十,依旧艳光四射,貌美非常,只是眼中堆积着狂风暴雨。
“夫人”沈若华准备给平阳侯夫人请安,大房庶子庶女都要唤她一声母亲,但她只许容韶尊称她一句夫人。
“跪下!”
平阳侯夫人对与容韶有关的人,一向没有耐心,冷厉的看向站在面前的沈若华。
娇娇怯怯的一张脸,生得温顺乖巧,可却是个极会来事的女人。死到临头,还不安守本分。
沈若华闻言挺直了背脊。她当然不愿意跪下,说到底她才是受害者!倒是平阳侯夫人的怒火有点莫名,她恨不得容韶死了才好,怎会如此恼火?
难道还有其他她不知道的事情?
沈若华在脑海中搜刮一遍,并没有遗漏的记忆。
平阳侯夫人心中对沈若华生厌,见她竟还走神,眼底闪过嫌恶,冷声道:“沈氏,你可知罪?”
沈若华语气十分坚定,掷地有声,“我没做恶事,哪里来的罪?我无罪可认!”
“好!好你个无罪!”平阳侯夫人怒火更盛,看着她不知死活,嗤笑一声,瞥了一眼候在一旁的婆子,“请家法!”
婆子手里拿着藤条,立即上来摁着沈若华跪下。
沈若华哪里肯就范?
偷人是他们为了霸住她的嫁妆泼的脏水。
杀容韶更加扯淡!
如果不是突然来人,来年她的坟头草都有两米高。
任由婆子如何折腾,她像磐石一般站着纹丝不动。
“打!给我打!我看她还要嘴硬到几时!”平阳侯夫人怒喝一声,胸口似闷着一把火在烧。不过几日不见,沈若华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向来逆来顺受的人,竟敢顶嘴了!
屋子里的人,全都不敢求情。
有的眼里甚至露出幸灾乐祸的神情。
婆子扬起手藤条照着沈若华的后背狠狠抽去。
电光火石间,沈若华抬手抓住藤条,指骨因用力而泛着青白色。
婆子用力抽了抽,藤条被沈若华握着不动分毫。她不由变了脸色,沈若华平时哪里有那么大的力气啊?弱不禁风,大风都能刮走。
她不信邪,咬牙,用力一拽。沈若华手一松,婆子收不住力跌在地上。愣了一下,看着四面八方望来的眼神,涨红了脸,难堪的看向平阳侯夫人。
平阳侯夫人美目中闪过恼怒,还未爆发,便听到沈若华冷嘲道:“夫人是要屈打成招?”漆黑的眼中戾气一闪而过,透着讽刺。
“屈打成招?”平阳侯夫人冷冷的盯着她,“你不守妇道,与人暗通曲款,证人、证物确凿。容韶念在夫妻一场,留你一命。你不但不知恩图报,对他痛下杀手事到如今,你仍不知好歹,毫无悔改之意。”她将沈若华犯下的错,桩桩件件陈述而出,最后话音一转,“我们可有半点冤枉你!”
“我没有杀他!”
她没有做过的事,凭什么要认?
沈若华狠狠瞪向罪魁祸首——
容韶坐在末尾处,随意的靠在椅背上,月白长袍浆洗的很干净,映衬得他精致秀美的脸庞愈发苍白病弱。窗外淡淡熹光投射在他的身上,却显得格外冷漠疏离。
分明是一身粗布袍子,穿在他的身上,硬是衬出几分清雅高华,将一众华服锦袍的少年给生生压一头。
容韶漫不经心的用三根手指执着茶杯,似察觉到一道视线注视着他,侧头望去,见是沈若华,朝她笑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的饮茶。
沈若华看着他竟对她笑了,简直要气炸了!她咬牙道:“我一直被关在房间里,有人看守着,怎么逃出去?就算逃出去了,他身高八尺,我手无缚鸡之力,如何是他的对手?”
这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咳咳咳”容韶搁下茶杯,他虚握着拳头抵在唇边剧烈的咳嗽,苍白的脸颊浮起薄薄的红晕。
平阳侯夫人看向一旁的容韶,“你来说,她昨晚是不是要杀你?”
众人齐刷刷的看向容韶。
沈若华眼珠子也盯着他看,心里竟生出一丝微妙的紧张。
容韶缓缓抬眼望向沈若华,手按在胸口,他垂着眼眸,语气似有些落寞,“我相信她不是有意的。”
沈若华瞠目。
不是有意的?!
这摆明是承认她对他动手了!
沈若华气得一口血闷在胸口,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无耻的男人?!
平阳侯夫人道:“你说该如何处置?”
沈若华心中冷笑,看着他们两一唱一和的搭戏。
平阳侯夫人铁心要置她死地,帮助容韶出头,不过是有一个名正言顺发作她的借口罢了。
而容韶又怎么会帮她求情?他巴不得她死了呢!反正她这具身体给他戴绿帽子,又帮着容煜监视他,不需要他动手就能除掉她的好机会,他怎么会错过?
果然,容韶开口,“全凭夫人做主。”
沈若华看着他一副平阳侯夫人说什么都对的孝子模样,眼底闪过几分恶意。
他想做孝子,别人还不一定领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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