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帅阵亡,副将不是阵亡就是被俘,帐篷在火里燃烧,而不远处吕布的营盘马嘶人吼,喊杀声震天。
凉州兵们往回退了几步。他们看着樊稠的人头在旗杆上摇晃,握紧弓的手忽然少了力气。
“顺并州者昌,逆并州者亡。”轻轻念了句,刘晔摇晃起半截旗杆,像在摇晃栓了诱饵的鱼竿。他在笑,但笑容很冷,让每个看到的人都不寒而栗。
旗杆上的樊稠还是那副愤怒的模样:眼睛瞪着、嘴巴张着,眉毛竖起,拧成个疙瘩。
愤怒的瞬间被如此保存下来。
刘晔用手指弹了弹樊稠的额头,又敲了敲其他几颗。察言观色是他的强项,方才谁对投降并州表示不满,他都记在心中。这些人,在他眼中便只有被斩首的命运。
“顺并州者昌,逆并州者亡。”十二位侍从重复着刘晔的话,朝包围圈又迈进一步。他们中的六人,用匕首在俘虏太阳穴上划了道伤口,那些人就忙不迭让兵士让开,口中还连声允人死去,活着的将领又懦弱惜命,不由怒火上升。扬起手臂,他便要下令围杀刘晔等人。
就在这个瞬间。空气中忽然发出嗖嗖的声音,众人只见一道黑线从眼前晃过,那人便从马上栽下,滚落尘土。旁边兵士大骇,他们提起胆子上前探看,就见此人额头正中有个黑色地长针,针周围的皮肉乌黑发青。而一个叶府杀手趁兵士们没留意。拿着个小管,重新隐藏入刘晔的背后。
“顺并州者昌。逆并州者亡。”刘晔重复着这句话。摇着樊稠等人的头颅朝营外的方向走。那串头颅挂在半截旗杆顶上,好似葬死人时候的幡。
樊稠死了,樊稠手下的反对派也都被诛杀。这支凉州军地命运已经不在他们自己手中。在刘晔来前,郭嘉和刘晔谈了几句。他在樊稠营外远处眺望,见樊稠大帐起火,便跟吕布请命,吕布发兵。让张辽、高顺、秦宜禄、魏越等人带兵将樊稠的大营围起。
“吕并州有令,敢有叛者,与樊稠同罪!”张辽一声怒吼,几乎震破了凉州军地耳朵。他挥起长矛,领着十几个人就冲到樊稠大营前面,与困在里面的刘晔等人遥相呼应。
“吕并州有令,降者不杀,视若并州子弟。”魏越得令。补充喊了一句。
“叛者与樊稠同罪,降者视若并州子弟。”两人身后,数千并州兵士以矛为捶,狠狠砸向地面,形成有节奏的吼声。
“回魂兮,尚飨。”刘晔看着凉州兵海一般分开。忽然笑出声来。他将挂满人头的旗杆抗在肩上,从包围圈的最里面向外走。他的笑声开始是细不可闻,可随着步伐越迈越大,那笑声也跟着增大,最后变成了阴森的狂笑。
凉州兵不由自主地后退,就连那十二个随从心中也有些不安。他们变换成更严密地防守姿态,也箍紧了臂膀中的俘虏,生怕刘晔的笑声刺激到凉州兵,导致他们炸营或反噬。
“顺者昌,逆者亡!”刘晔笑着看向两旁的凉州兵。目光毒蛇般冰冷。他将旗杆换到左肩。右手则抽刀举在面前,挨个从凉州兵的鼻尖前划过。
笑凉州无人?不。不是。是这少年疯了。
一些大胆的凉州兵刚冒出这个念头,就硬生生压了回去。他们想到了刚才那人被立斩的瞬间,脚又往后挪了挪。
刘晔走到一半路,忽然停下。他用刀指向一个俘虏,冲两旁的凉州兵喊道:“两国相争不斩来使!樊稠背信弃义,不守规矩。”说完,他轻声问那俘虏:“你说,是谁先动手地?”
“……樊……樊将军……”那俘虏颤抖着,话音跑调跑到了八百里之外。
“大声点!”刘晔淡淡提醒。
“樊……樊将军背信弃义,欲杀来使~”那俘虏被刘晔的目光盯上,赶紧大声喊了起来。
听到他的话,刘晔满意地微微点头,又看向了其他五个俘虏。
“樊将军欲斩来使,来使艺高胆大,保命成功。”
“樊将军背并州运送粮草之恩,欲杀来使。”
“樊将军欲暗通张济,送我等上死路。”
“来使仁至义尽,樊将军执迷不思悔悟!”
“樊将军背弃我等兄弟,大家莫要为了张济送死~”
五个俘虏纷纷表态,扯起喉咙声嘶力竭地喊着,生怕刘晔的旗杆上再多个滚圆的头颅。
听到这些证词,凉州军一片哗然。刘晔两旁的兵士退得更多,让扛着人头幡地刘晔一行大摇大摆地通过了。
张辽迎到了刘晔,忙护着他跟人头幡往吕布营盘方向走。秦宜禄、魏越等人则继续喊着“降者不杀、子弟兵待遇”的那句。过了半晌,又增加了“降者放下兵刃,有能力者委以重任”的新口号。
八千凉州兵见没了主将,甚至连副将、副将的副将都被杀、被逮了,心中不禁茫然。他们看看彼此,都是无所适从的样子。而随着并州军队口号越发响亮,那种彷徨、迷惑也更加地严重了。
不知道是谁先放下了兵刃。这个举动就像是病菌一样,迅速感染到了凉州军中的每个人。他们纷纷放下了武器,把那些矛、枪、刀丢成一座座小山。
当年与吕布、张辽等人同在董卓麾下打仗,这群凉州军从未听过吕布军有虐俘事迹,从徐荣兵和押送物资的并州兵那里,他们也听闻过并州的情况。
吕布军不坑杀人、不烧烤人、不煮人汤。并州有粮食、有土地、职位。
良好的声誉和听上去不错的前景成了投降地最佳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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