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的人穿得很单薄,一件薄薄得军大衣。瘦长的脸,两撇鼠须。虽然打扮象个军人。但是看气质更象个小贩。他拉着白斯文的手正要说话,白斯文却按他坐下了:“有什么话待会再说。看你冻得这个可怜样儿。先喝点酒暖暖身子。”
老板板着脸给他送来了一壶烫热的酒,还有一碟子卤肉。来人感激的笑笑,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老板轻蔑的看着他,朝白斯文道:“这家伙,准是赌得把什么东西都送当铺了。前些日子,还来问我借钱。也不看看他欠我多少没还了。”
白斯文笑着拍拍他:“大家当初好歹都拜过把子的,能照应,就照应一点吧。”
老板淡笑了一声,没有说话。他们这几个人都是白斯文当年在京城步兵衙门混事时候的拜把兄弟。他是曾经江洋大盗,被白斯文救出来之后就开了个小饭馆平稳度日。那个鼠须汉子却原来是白斯文的同事,现在在陆建章的军警联合办事处做事。白斯文突然杀到北京来,他们这些兄弟自然就聚齐了。
等那鼠须汉子吃喝完,他把嘴一抹。朝白斯文笑道:“白大哥,长远不见了。这次把兄弟几个叫来,有什么事情么?兄弟虽然现在落魄了,但是只要你白老哥一句话,还是水里火里不皱眉头。”
那老板这时才露出了点微笑:“韩老六虽然其他事情很没品,对朋友还是没得说的,这点我信得过他。”他又皱起了眉头:“可惜方老二和孙老四死得早,咱们六兄弟,就现在孤零零得三个人,白老大,这也做不了什么大事啊。”
三个人坐了下来,白斯文苦笑道:“我到了北京来,不靠几位兄弟,我靠谁去?别看只是咱们三个人。亲帮亲,友帮友,拉扯起来也是股子不小的力量…………”
鼠须汉子韩老六突然道:“白老大,你这些日子可望老崔那里跑的?老崔是你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现在上面儿叫我多关照关照那边,说旗人军官在他那里扎堆…………那份命令已经给我垫尿罐子了。”他说着就苦笑了起来。
白斯文心里一惊,但是又释然了。这些旗人大爷张扬的活动,不引起别人的注意才怪呢。袁世凯手下的特务头子陆建章其实是个很有能力的人。
他皱着眉头在那里想心思,雨辰临行前给他交代的任务一句句的在他心头流过。
“你们这次北上人很少,但是我交代给你们的任务却很重。你们主要的任务,就是联络北京一切可以联络的势力,给袁世凯找麻烦!北方麻烦越大,我们在南方就越有时间整顿发展…………你们怎么做,我不给你们具体指示,你们能做到哪一步就是哪一步…………还有,要注意自己的安全。要钱要人的话,给上海发电报,不要发到徐州来…………”
他在北京的日子里,尽着自己的能力去联络。眼看着禁卫军的底层就要给煽动起来。但是自己光做这些,就够了吗?北方袁世凯这么一个庞然大物。也许哪天走在街头,自己就被乱枪打死。
胸口一阵阵的发热,似乎连那个青军会的徽章都被温得发烫。不管如何,自己现在似乎就卷入了这历史大潮当中,而且以一个堂堂正正的军官身份。人活一世,碰着这个机会,还图的什么?
他抬头看着鼠须汉子韩老六,再看看那个面色平静的老板。神色很是郑重:“没两天,老哥我就豁出命去搞个大事情来给人看看。咱们兄弟是吃米还是吃糠,就看这几天了………我把兄弟们找来,也就是为的这个事情。”
他看看那个老板:“薛老三江湖上朋友不少,可以联络一起做事。韩老六你在军警联合办事处,也是可以为咱们传递些消息。这事情定是非常危险的。大家要不做,我不勉强。要做的话,失败那就什么也都别提了,成功的话,我保大家都有个出身。”
他说得淡淡的,,但是这两个人都觉得以前很有些油滑的大哥现在真的是不一样了。说话做事都有一种叫做坚决的味道在其中。
薛老三和韩老六对望一眼,韩老六自顾自的笑了:“大哥,你看看我现在还成个人样吗?老婆跑了,军警联合办事处不是因为我三教九流还认识些人,早他妈的停了我的饭碗。反正我就是烂命一条,卖给自己大哥总比其他人强。”
薛老三有些不舍的看看自己的小饭馆,最后叹了口气:“我这条命是大哥救的……这还有什么说的。富贵什么的我也不敢想,大哥要我做什么,我是绝没有二话。”
白斯文一拍手:“成!那我多的也不说什么啦,咱们这就议议,这事情到底该怎么进行…………”
在北京城底下的暗流涌动里,袁世凯他们也不是没有注意到。对满清宗社党的残余的活动,他们也一直没有放松警惕。但是有的时候历史运动的偶然性和行动起来巨大的惯性,却也不是他们能预料得到的。
陆建章一直是为袁世凯负责特务方面的第一人选,他就是冯玉祥太太的舅舅。办事向来以稳和阴狠著称。这些天来,清室宗社党的活动又反常的剧烈了起来,但是眼看着就是要宣布退位的日子,对这些人抓也不能抓,打也不能打,实在让他觉得办事起来有些头疼。
当他到了部里,就看见一个破烂流丢的军警联合办事处的小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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