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玉祥站在车厢的中央,这里一片黑暗,看不清周围弟兄的脸。空气也闷得怕人。但是这些雨辰精心挑选,亲自训练出来的卫队士兵们没有一个发出不能忍受的声音。在外面车子发出的眶当眶当的声音里。这里更是加倍的安静。
他低声道:“大家要做的事情,都记住了吗?”
底下整齐的回答道:“都记住了!到苏州站下车,不要停留。一中队和二中队少打枪,多用刺刀。人多处用手榴弹开路。直扑督署。三中队跟进收容,不留一个伤员。督署内不留活口!”
冯玉祥满意的道:“还有什么?”
底下又是整齐的回答:“要高叫我们是苏州‘洗程会’的(上海陈都督的队伍),奉陈都督命令,只杀程德全,不伤百姓!”
冯玉祥在黑暗中点了点头,下面的话就像从他牙缝里迸出来的一样。带着丝丝金属颤动的声音:“我们卫队的弟兄,都是青军会成员。司令把我们当最帖心的弟兄看待。我们青军会,就是司令手中的一把利剑!司令要砍向那里,我们就砍向那里!不问为什么,只问敌人在哪里!这次是司令第一次让咱们这把利剑出鞘,不沾上敌人的血,咱们是不会收回的!现在大家抓紧时间休息,到站咱们就行动!”
他自己也找了个地方靠墙休息,默默的想着自己的心思。
他是从北方来归的人物。经历了挫折,反而比以前的野心更大了。北方他呆不下去,怎么样也要在南方混出个模样来!雨辰的势力正是蒸蒸日上的时候,整天跟在雨辰身边的他,用心的训练着自己麾下卫队四百多人。从来不敢懈怠。就是希望雨辰能有一天把他用上。而他就能趁势而起!现在就是这么机会,看他自己抓不抓得住了。
想着自己小时候成长的康格庄的衰颓破败,还有在十三岁就当了士兵。十五岁就因为家计,父亲就必须要南下谋生。丢下他一个小小孩子在军营里面挣扎。自己为了爬上来忍受的委屈,吃的辛苦。冯玉祥靠在车厢上,眼睛都有些红了。
老天已经给了自己第二次机会,无论如何不能放过!
车子大概是在夜间十一点的时候停靠苏州的。这时的苏州站已经万籁俱寂,只有几个铁道工人的身影,提着红绿灯,在路轨上闪动。苏州站的站长早已经回家休息,值班副站长也在值班室内高卧。
等着加水的司机和司炉对望了一眼。取出一个皮球样的东西,压在排气管上。用力一按。低沉的扪气声沿着排气管从车头就一直传到了车尾。
冯玉祥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一双眸子精光四射。
几个车皮的门几乎同时从里面打开,原来这些门只砸了铅鼻却没有上锁!服色杂乱却行动整齐的士兵们从车厢中滚滚而出。四个中队,三百四十名军官士兵,每人都配一把德国马枪,一把自来得手枪。子弹装得满满的。每人还有六颗民元式手榴弹。
第四中队马上控制住了车站,所有值班的职员和工人全部被控制了起来,门口放出了岗哨。其他的三个中队毫不停留的就直朝苏州城西的督署冲去。
每个人脑子里都只有一个念头,完成司令交给的任务,打死程德全!
在这些雨辰手下对他最狂热的军官士兵脑海中,没有为什么,司令的命令,就必须要服从。司令是革命功臣,是百姓称颂的对象。是让他们觉得自己生活得有着军人的尊严。是他们拥戴的领袖!
程德全今天到了现在还没有入睡。这个已经渐渐有些衰老的老人。现在是越来越注意惜福养身。饭不多吃,准点睡觉。但是自从再次接任苏督以来,已经是熬了两个通宵了。
他在年轻的时候,却是很有些英雄气概。当年俄国军队大举开进东北的时候,他和俄军办理交涉。被扣押之后,先是扑在俄军火炮上面,又是投入松花江只求一死。反而俄军对他敬重异常。将他放归,从此他就声誉雀起,一举由一个同知的前程最后坐上了黑龙江巡抚的位置。后来才调到江苏当的巡抚。
可是现在他已经老了,他这次在袁世凯和张季直的双重支持下重新接任苏督。他也明白得很。自己的任务无非就两个。一是替袁世凯办完收束江苏民军势力,替张季直在这个风云变幻的日子里看好江苏老家。二就是给自己以后下野,捞点养家的钱。什么英雄事业,国家疆臣,他想也是不想了。
北边的雨辰和南边的陈其美,都是野心勃勃的人物。特别是雨辰,那么庞大的实力望江北一摆。和自己不过一江之隔。真要弄拧了。大军开过江来。自己现在这点势力,只有再望上海租界一逃了。
不过这并不代表他怕了以陈其美为首的民党急进派人物。他们要打自己的主意,程德全沉浮宦海几十年,他能不知道?自己在苏州的势力根深柢固,陈其美派柳伯英来苏州活动,和朋家兄弟这些会党出身的人物,组织个什么洗程会。想把他驱逐。
他已经下了命令,明天白天。就把在常州忠心于自己的江苏第五路巡防统领调过来。就全城大索,将这些为首的人物全抓起来毙了。省得在身边活动得心烦。罪名也是现成的,洗程会者,洗城会也。这些家伙还不是想继3月27日阊门兵变,再来一次暴动!与其百姓遭殃,不如他们脑袋落地。
想到得意处,程德全忍不住自己嘿然笑了。但是转瞬又收敛了笑容,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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