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知道哪怕是给埃德蒙一个虚幻的希望也好,那会变成一个执念,支撑着他活下去。
两人沉默以对片刻。但梅色苔丝知道自己成功了,因为她看到埃德蒙那双死气沉沉的眼睛,又重新燃起了希望之火。
是时候说再见了。
在狱卒发现梅色苔丝没跟过来之前,她返身追了过去。
“请等一下”,埃德蒙突然喊道。
他痴痴地望着梅色苔丝,她身上披着的斗篷缠绕着华丽的玫瑰色火光,脚踝边摇曳的裙摆则流转着幽暗的冥蓝色海浪。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她不再是那个他熟悉的加泰罗尼亚渔女,而是一位女神,一位从海底冉冉升起的女神。
她是专门来到这可怕的黑牢拯救他的吗?
“能为我唱一支歌吗?玛利亚小姐。”埃德蒙微笑着乞求道,“为这黑牢中的可怜人带来一点光亮。”
梅色苔丝回眸,对上了埃德蒙那热望的眼神,“当然可以。”她轻轻哼唱起来,哀感顽艳的歌声在黑暗的堡垒内回荡着:
“我的心被爱神之箭射中,
金钱在我眼中皆如粪土,
没有什么能带给我安慰,
除了我那快乐勇敢的水手。
来吧,美丽的女孩。
不管你是谁,
爱上了投身汹涌大海的快乐勇敢水手,
每每狂风大作,暴风骤雨,
都为远去的他担忧揪心,
又在心中坚定地祈祷,
总有一天他会平安归家...”
☆、第22章 埃德蒙(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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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德蒙曾无数次听过梅色苔丝哼唱那些加泰罗尼亚人的歌谣,但这次不一样。
那歌声实在美妙,仿佛缪斯的吟唱。及至最后一缕余音消散在黑暗中,埃德蒙仍浑然不觉,他唯一能感觉到的是自己的心不可抑制地狂跳着。
不,不止是他的心,似乎连脚下的土地都为之颤抖。
他仍记得自己被送往伊夫堡的那个黑暗的黎明,冰雨从铁黑的天幕坠落,仿佛万把利剑刺进波涛汹涌的大海。
那些宪兵该等雨停再送他去伊夫堡,他想。可是他们没有,虽然路途并不遥远,但小船在海上飘荡了很久。有那么一瞬间,埃德蒙希冀着他们永远也不要抵达终点,可是船体忽然剧烈地震动了一下,无可奈何地宣告着——他们到了。
一个宪兵从船上跳上岸去,很快埃德蒙就听到铁索拖过滑轮的声音,那是宪兵们在用缆绳系住小船。接着宪兵们冒雨押着他往伊夫堡走去。他曾无数次乘船驶过这座幽暗的堡垒,但从未想过自己会有被关进去的那一天。
埃德蒙绝望地回过头,想再看一看那他纵横驰骋的大海。可惜雨太大,他什么也看不到。
海水的刺激让手臂上的伤口剧烈地疼痛起来,那是为了去见梅色苔丝而留下的伤口。虽然她仍没有给他答案,但他一点也不后悔。他只庆幸自己当时有足够的勇气从船上跃下,才得以再见到她,告诉她无花果下的秘密。
对梅色苔丝能找到那些金币,埃德蒙毫不怀疑。他们初次接吻就是在那里。从那之后,梅色苔丝就常常在梅兰巷的花藤架下等他,那棵无花果树是他们爱情的见证者。
但不知为何,埃德蒙能明显地感觉到梅色苔丝变了。
如果是以前,她会为他伤心,会为他哭泣,却不能为他做更多。可这一次,她却变得不同寻常的理智,不仅熟练地替他处理了他血淋淋的伤口,还设法帮助他逃跑。
可是...
在埃德蒙沉浸于自己的思绪的时候,更深沉的黑暗忽然降临,他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被押进伊夫堡的大门。一个狱卒点着灯,把押着他的宪兵们领到了一个几乎埋在地下的房间。
他们把可怜的埃德蒙推了进去,紧接着就锁上了门。似乎是迁怒于埃德蒙打扰了他的好梦,那个狱卒甚至连水和面包都没留下,就直接离开了。
埃德蒙一动不动站在黑暗里,直到第二天,狱卒回来的时候,发现他还站在那个地方,好似一尊雕塑。
狱卒走向前,轻轻碰了碰埃德蒙的肩头,“你没有睡吗?”
埃德蒙摇摇头,“我不知道...”
“你饿不饿?”狱卒又问。
“我不知道...”
“那你究竟知道什么?”
“我知道我是清白的”,埃德蒙恳求道,“求你了,让我见一见典狱长吧。”
狱卒耸耸肩膀便离开了,他见过太多像这样的犯人。
在那之后,除了在固定的时候过来送水和面包,那个狱卒再没搭理过埃德蒙。那样的情况持续了两天两夜,到最后,埃德蒙终于失去理智,威胁了那个叫阿多尼的狱卒,说如果不让自己见典狱长,就要用凳子敲碎他的脑袋。
这句气话总算起了点作用。没过多久,他就被几个狱卒带离了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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