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衍见他一双美目似要拧出水来,泪汪汪盯着自己,便猜到了十之八九。屏退仙童,爱怜问道:“怎的?”芙蓉熬不住,一头扑进怀中,挽着颈子不说话。半晌只憋出一句,“芙蓉……芙蓉喜欢。只……只大师不会让我一个,独去睡小宅子罢?”
虚衍拍拍他脑袋,哄道:“大殿辉煌明幌,是有妙相庄严,法身无上之意,自是重叠繁复。怕你住不惯,便建了一座小园。自然,你爱住何处便住何处。大殿也罢,小园也罢。至于独眠……只怕夜间不在边上,你睡不着罢?”
芙蓉哼哧一声,靠入虚衍怀里。不想让他看见绯红面颊,徒作贪食糕点的样子,低头不语。心中却酥软一片,空出一只手捏了他腕子不放了。
☆、四十二
两人亲昵一阵,虚衍引芙蓉出妙岩宫,踏渺渺云路前行。
苍茫云海之中,各宫各殿浮于云端,处处祥云环绕,真乃仙境奇景。行不多时,只见空中赤鸾一对,款款而至。落地化作女子样貌,躬身行礼,低首缓道:“见过仙君、小仙。”
芙蓉匆忙还礼,虚衍略一点头,道:“还请两位侍者带路。”
两女手中各持一莲灯,引两人向远处一座仙宫行去。
芙蓉见两人专心引路,这才偷偷打量起来。两个妙龄美人皆带镶明珠鱼尾冠,着穿朱色绫罗缎衣,面容极其相似,仿若对镜一般。自也觉着有趣,不免多看几眼。
随着红鸾侍女接引,虚衍并芙蓉二人缓入仙宫。宫中并不同妙岩宫那般晶莹透彻,也不若凌霄殿般金碧辉煌,反倒颇有些朴素无华之古意。
跨入院门,见庭中一棵苍郁巨树直通碧霄,花绽新红叶凝碧,香泉照影胭脂色,一树桃花灿若云霞,如雾如烟。树枝之间串连交缠着无数红色丝线,皆系于枝桠梢头,艳色尤胜桃花,细细密密若雨丝滴垂。树下倚着一名老者,白发苍鬓,正翻看手中书卷。
见二人前来,笑了一笑,上前见礼。
“见过仙君。”
又瞧一瞧低头行礼的芙蓉,笑道:“是个知礼懂事的好孩子。不错,不错。”
虚衍拍拍芙蓉脑袋,言道:“先前你闹着要绑红线的,如今到了这儿,怎么不吭声了。想要那线,问月老讨一讨便是了。”
芙蓉听了这话,羞得不知如何是好。
先前在寺内着实无趣,芙蓉听来上香的镇民谈及月老祠,是相许姻缘的地方。言若是诚心诚意求一道红线回来,绑在一处,两人便可一生一世。芙蓉动了心,偷偷摸摸跑出门去,扮作富家出来的小公子样儿,也从里头求了一道赤符,拆开一根尺来长的红色丝绦。半夜里趁着虚衍入眠,哼哧哼哧绑在两人小指上,铁了心要缠在一处。
还没等第二日,芙蓉半夜滚来卷去的时候便把虚衍扯醒了,觉着指间勾缠,碰着一根红线,心里便清楚了些,搂着芙蓉紧了又紧。
第二日待芙蓉迷迷糊糊爬起身来,只见红线一端还在自己指间系着,另一头却是先前套竹圈子请回来的小沙弥,正一脸喜意地对着他笑。虚衍一早便去讲经做早课,还得等一阵才回来。
芙蓉越看那沙弥笑得开心,便越兀自有些悻悻无趣,要解那绳,想想又嘟了嘴,缩回被褥间去了。
抱着经书回屋,虚衍见床铺上还拱起一个人形,上前拍了拍,唤一声:“芙蓉。”芙蓉也不回话,哼了一记,扭过身去不搭理人。却被连被褥一道抱起,按在怀里,虚衍在他额角脸颊皆吻了吻。却见芙蓉又是扭过身子,捧着小沙弥的泥塑,闷声不说话。
虚衍哄了好一阵,又是搂抱,又是抚弄,才听得芙蓉闷声闷气道:“大师不要我了。”
虚衍沉声道:“胡说。”
芙蓉埋怨地瞪他一眼,有些不快:“大师不和我结红线。”
虚衍便将这小沙弥身上的绳儿解下,系到自己小指上。再把芙蓉抱起,往门外去。
已是时近午间,众僧纷纷往饭堂方向,这一出门和谁打个照面都是分外尴尬。芙蓉连忙挣扎着往下跳,虚衍手上力道却足的很,抱的紧紧,偏不让他下来。
一个抱紧,一个挣扎,方一出院门,芙蓉便吓得化回了花儿,飘飘悠悠落回院里去了。
虚衍才关了院门,芙蓉便扑上来,嗔怪道:“万一……万一被人瞧见了!”唇又被吻了一吻,听得男人声音就在耳畔:“你我的红线早就结下了。不过此回却是不得顺你心意,且记着,我欠你一根红线。”
芙蓉立在桃树下,接过月老递来一根红线,心如擂鼓。指尖颤个不住,羞红了面要去牵男人的手。
却是虚衍一把握了他软嫩小手,红线一端系在小指,另一端系在自己手上。那红线微微漾出些光芒,之后便隐去了。
芙蓉直至别过月老同红鸾侍女,还是脚踩云端般酥酥软软。指尖似有千斤重量,只颤颤被虚衍攥在手中,自再动不得。
☆、四十三
春红谢尽,绿树荫浓间蝉噪声声,已至人间入暑时节。
紫螯与斑寅侯往西川蒲州已有两月,除却平山镇川的正活之外,闲时转悠,山肴野蔌,也难得畅快。后又偶掘出一眼温泉,正落在山腰里一处,难得宝地。两三日间,斑寅侯便建起一座三进宅院,将这泉眼子圈在里头,徒作了两人一处别馆。
芙蓉虚衍受邀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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