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府很大,是套院四合式,程老爷给筠娘子和周内司安排的是两个毗邻的独立小院。说是毗邻,两个院子中间隔着一条曲河,沿河垂柳一排。
筠娘子领着端着果盘的秀棠秀娇,一进周内司的院子,见芙蓉苦兮兮的提着一大桶热水往屋里去,衣裳又是袒胸卷袖的,娉婷单薄,一脸的委屈样。筠娘子斜睨过去,真是个狐媚子!
芹竹心里默念阿弥陀佛,撒腿要溜,秀棠凶神恶煞的叫住了她,“芹竹,你去通报那个瘫子,我家娘子来送瓜果给他吃。”
“这么晚了?周内司准备沐浴歇息了,要不改天?”
筠娘子面上带笑,秀棠杏眼一瞪,嘴巴可利索了,“哦?这是要跟芙蓉泡鸳鸯浴呀!”尔后三人径自走了进去,芹竹还来不及阻拦,秀棠一马当先的踹开了房门。
销金帐后面,朦胧可见周内司坐在轮椅上窸窸窣窣的脱衣裳,筠娘子脸一红,赶紧背过身去,嗔怪,“还不把衣裳穿好!”
帐子后面的浴桶热气袅袅,整个房间密不透风,除了热气便是周内司身上的二十四种古怪香味,以至于等周内司转着轮椅过来时,筠娘子脸上发热,坐在桌边,微微的红熏仿若是阳光映到白瓷上的一道流光。
周内司只穿着松垮的白色中衣,下半身盖着毯子,戴着盖头。筠娘子啐道,“衣衫不整,成何体统?”
筠娘子到底没多少底气,这大晚上的惦记芙蓉这茬,辗转反侧就是咽不下,也顾不上男女之防了。他盯着她瞧,仿若就看穿了她肚子里的小九九,她愈发羞恼,转脸看窗棂外的枝桠斜影。
程老爷素来会享受,这雕花的桌子,宽大的往后陷的藤椅,的绿窗棂,筠娘子整个人就如打盹的懒猫,陷在藤椅里,人都娇小了一圈。人不就是这样,他觉得她好,便是再寻常的姿态,只要是她做出来的,再看别人都成了东施效颦。
一根针的声音都是突兀时,芙蓉拎着一桶水进来了,筠娘子冷眼一扫,再看周内司,脸上便是毫不掩饰的嫌恶,周内司委屈的低下头,要做承认错误的好孩子。
“把水倒了,芙蓉你过来。”笑就要笑的亲切大方,怎么着这“正宫娘娘”是她不是?“你是第一个服侍周内司的妾,那是要随我们回周家的,周内司不比常人,你要是服侍的不用心,说到底就是我这个内司夫人的不周到了……我自然要好好教教你。”
秀棠赶紧给芙蓉搬了椅子,芙蓉一坐下,转了转酸疼的手腕,也不言语。芙蓉一喘气,窜到鼻尖的臭味让她禁不住的一阵反胃。
桌子上摆了两样好东西----番石榴和百香果。
寻常人都不爱吃这两样番人的东西,嫌臭。筠娘子笑道,“在这春头上,这两样可是有钱也买不到的,可是舅舅特地差人从地窖里拿出来的呢。”
更何况芙蓉如今的身子?芙蓉捂住肚子,一阵作呕。筠娘子目光微妙的收回,把一个番石榴扔到芙蓉的手上,就跟烫手山芋一样,芙蓉扔也扔不得,欲哭无泪。
“你伺候舅舅多年,自然晓得,这伺候男人,难免要摸来摸去的,周内司不光脸皮疙瘩,就是身上也一样,你就先练练手感,不然临阵时要是落荒而逃……”筠娘子自顾自的剥着瓜子,“我瞧着番石榴的皮跟周内司的一个糙样,要不你比较一下?”
……人家其实肤白皮滑好不好?
“捂什么鼻子?连这味道都受不住,跟周内司同床共枕,你还不给熏过去了?”秀棠和秀娇都捂嘴笑,芙蓉捧着番石榴就快憋过气去。
……人家洗干净也是香喷喷的好不好?
没人理会周内司的怨念,筠娘子拿刀,一刀切开百香果……那叫一个臭!
芙蓉赶紧捂着肚子出去吐了一通,脸色难看的回来洗耳恭听时,只见筠娘子素手拿刀用心的刮着果肉和籽,“我瞧着这就跟周内司脸上的脓疮一样,不刮一刮那可就要结籽了,先刮了脓疮,再抹药……芙蓉你且看仔细了!”
秀棠倒进蔗糖和蜂蜜,筠娘子拿筷子在里面搅了搅……“我这里有药,芙蓉入睡前莫忘了给周内司抹药!”
本来芙蓉就不是个有主见的,程老爷要把她送给谁,那她就跟谁好了,可是被筠娘子这么一折腾,芙蓉忍着恶心跪了下来,还未求饶又奔出去大吐一通。芙蓉心里发酸,这身子怕是再藏着掖着也不行了,要不是这些日子来徐氏跟程老爷闹的凶、顾不上她们这帮妾……没了是小,怕是要绝育的!程老爷的美妾走马观花的一大堆,她也不算个聪明的,全依仗着性情敦厚实打实的对程老爷好才留到今天,那些比她聪明的,有几个能怀孩子的?不光是徐氏盯着,她要是破了例被抬了姨娘,早晚还不被这些人给撕了?
程家的妾,本身就是个玩物!这些日子她都在思忖要不要打了孩子……到底狠不下这个手!
筠娘子眼前的爪子仁已堆了一小碟,倒在手心,递到周内司的嘴边,“瞧见了吧,知道自个有多恶心了罢。正常的男人就跟舅舅一样,几十个妾也没什么。”
----你就不是一个正常的男人!
周内司看着筠娘子嫩白的柔荑手心,瓜子仁堆成一座小山。
……她,她这是当他是狗呢!
……他,他还要不要拿舌头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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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进房的正房堂屋,周家大房人准时来晨省,老太爷啜了口茶,怒发冲冠的给一手掷到了地上,“这等陈茶,有什么喝头!我可是听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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