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适的华服,手摩梭过,轻叹道:“真美。”
满室她身上的体香,但她才上过一回当,这几夜仿如竖耳的兔子一般,稍有风吹草动就要不着痕迹避开,季明德不敢造次,微揉了两步,在宝如挣脱自己前轻轻将她松开。
宝如垂眸望着季明德:“我自己有衣服,不穿你这个。”
季明德忽而伸手捏上她的耳垂,有一下没一下的揉着:“分明穿着是好看的,为何不穿它?”
宝如低头看着裙子上一朵朵漾开的昙花,委实好看无比,一脸的可惜,舍不得,又不肯穿。
“我不想用土匪的银子,换成衣服也不行。”她低着头,眼儿眨巴,望着裙上纷繁的花儿,小姑娘家家穿了新衣服后掩不住的那种欢喜。
但土匪的银子是难以调和的矛盾,也是她在他身上唯一的坚持。
季明德又笑了,暗鸦鸦的屋子里,微仰着脸,两只酒窝深深:“咱们离家的时候,娘把她那牡丹苑子卖了,钱由我收着,说好了入长安买衣服给你穿的,所以这仍是娘给你的,银子干净,衣服也是洗干净的,快穿着,莫要辜负了娘哪座大苑子,好不好?”
宝如闻着衣服上一股皂荚清香,显然已经洗过的,既是杨氏的银子买得的,她便也不再推辞,遂匆忙忙穿上,跟着季明德出门,要往东市,去见那义德堂的掌柜。
长安有东西两市,东市周遭皆是侯爵权贵们的府第,市中各坊肆间经营的,当然也是文玩玉器、金银珠宝,绫罗绸缎等物。而西市则是平民百姓们活动的地方,成衣、蜡烛、草纸,馒头包子铺,琳琅满目,皆在于此。
药铺大多设在西市,东市上能开药铺的,除了宝芝堂,便是这义德堂了。
东市周边皆是各亲王府,一条街走过去,各家儿门前石狮子威武,膀大腰圆的守家护卫们站了一排排。荣亲王府和英亲王府并列,一家的护院比一家威武。
而义德堂,恰就开在这两府勋贵家的对面。
义德堂掌柜一口秦州口音,姓霍,叫霍广义,精瘦瘦的小老头儿,瞧那眉眼,与方升平颇有几分神似,倒叫宝如觉得,他与方升平像两兄弟似的。
霍掌柜亲自尝过,竖着大拇指赞过宝如这糖的火候,笑道:“咱们义德堂的黑糖,是走水路自爪哇而来,其价之贵可想而知,赵娘子这糖无论火候苦味,皆是良品。
但爪哇黑糖有市无价,我给不了你多的银子,一斤一两,如何?”
事实上蔗糖用明火熬煮,再过滤,是个浅显的不能再浅显的法子,只不过生产甘庶的南部地区偏远,乡民们不知道此法,宝如不过一个二道贩子,收糖再熬糖,挣的便是那份技艺钱。
她没想过奇货可居,本来想着一斤黑糖能挣二三十文钱就足矣,没想到竟能得一两银子,此时已经乐傻了,和张氏两个对望一眼,乐的眉开眼笑:“使得,使得,全凭掌柜开价就可。”
出了义德堂,张氏掰着手指头算了起来:“昨儿我算了一下,十斤蔗糖能出七斤黑糖,蔗糖一斤只须三个铜板,再加上柴火人工,咱们出七斤黑糖只需要五百文钱,竟就能赚到七两银子,宝如,这生意可做!”
宝如回头看这义德堂,匾额上几个字龙飞凤舞,勇猛有余而城府不足,她似乎在那儿见过。
既眼看发财,宝如便准备到东市上好好逛逛,也替自己置两件新衣。
当年赵放为宰相时,相府离东市不远,就在英亲王府隔壁。人走茶凉,如今那府第,归现如今的宰相谢承轩一家住了,宝如不想睹物伤人,刻意躲着不去看它。
而东市上各家大绸缎庄,大银楼,当年宝如也是常客,一进门便要被小厮门迎到专门的雅间去奉茶奉点心,有专门的婆子伺候着挑东西的。如今落败,她当然不好去,逛来逛去,她捡了家门脸最小,原来从未光顾过的绸缎庄,进去裁了两匹料子,又扯了一缎绒布,打算替季明德做两双鞋,再衲两件衣服,万一中进士,好叫他穿着出门谢客。
剩下手,还够给野狐和稻生一人衲件衫子呢。
出了绸缎庄,旁边一条窄巷,巷口上有个妇人在做糯米春菜粑,圆圆的鏊子上摆满了表面烤的金黄,圆鼓鼓的春菜粑。
这东西是南来的食物,那春菜亦是野味,和着糯米粉揉成面饼,里面包着咸肉、火腿并豆腐烂儿。
宝如小时候就爱吃它,总叫嬷嬷们管着不能如愿,既如今自己成家作主了,又不是什么权贵人家的中馈妇人,自然不必刻意作端庄要给下人看,既如此,吃几个又何妨?
她掏了十文钱买来三个,与野狐、张氏三个就着油纸包儿,边走边吃,正笑谈着,便见迎面走来个黑脸男人,乌靴长鞭,气势汹汹,两眼紧盯着她。
宝如瞧这男人面熟,正在想从那儿见过,那人忽而跃起两步,手中寒光一闪,竟是直扑她的面门。
恰这时候,宝如脖子后面亦有人拉了一把,一只春菜粑拖手,她已叫野狐护到了身后。
那人一记暗器叫野狐生生打落,见行凶不成,转身就跑。
光天化日,热热闹闹的东市上,竟有人当面行暗杀之事。野狐自靴中抽出匕首,转身就追了过去。
宝如心说这是调虎离山,你得护着我呀,可惜野狐跑的太快,她连他的衣衽都没抓到。
宝如见四周渐渐有人围拢过来,也不叫张氏,一人拐进方才那摆着春菜粑摊儿的小巷,准备从那巷后躲到后面
喜欢画堂春深请大家收藏:(m.7dshu.com),七度中文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