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那座山。
手摩上书页,她低声道:“方衡回长安了。”
季明德笑了笑,唇恰在她耳畔:“你如今倒乖了,不再叫他做哥哥。”
宝如略有些难为情,盯着那本《太平御览》,过了许久,又道:“我把那四千两银子全给我哥哥了,大约这几天他就会悄悄儿的走,往后……”
“我会叫人暗中跟着,护送他们到安全的地方。”季明德立刻说道。
本来宝如还有下半句:往后我就一心一意跟着你了。
可后面那半句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一只手指无意识的,就那么在纸上旋圈儿划着。
落纸砂磨,叫季明德想起在洛门镇的那个夜晚,她就这样轻旋着,那种奇异绵长的触感。
这小丫头的媚态藏于憨态之中,若非细水磨石穿的耐心与温柔,叫她放下戒备,不能逗出她那种媚态来。
他捉过她那根手指,顺着她方才的力道轻轻在那纸上摩梭。
……你们懂得
两只圆蒙蒙的大眼睛里有他的倒影,那种对于人事的不能自抑,以及下定决心想要尝试,但又怕他不喜欢,像个力求讨长辈喜欢的孩子一样,双眼就那么眨巴着。
她其实是成日叫杨氏拿那些补药煨成了个熟醉,从骨子里就是酥的,偏自己不知道。
……
他想起她怀里抱着那个陶罐,穿着件胀膨膨的大棉袄,蜷在那土炕上的样子。那将是来年花开的三月,春风不渡临洮府,窗外的海棠还未开花,她指着陶罐上自己绘成的庭院,栏杆,秋千,青青茅舍,一样样解释给他听。
“我和棠儿会生活在这座院子里,你瞧,我种了两株海棠,中间搭着秋千,待花开的时候,我会带她在海棠树下荡秋千。
屋子不必多,一间就足已,够我们住就好了,这地方无论你,还是别人,任何人都找不道,我只给你看一眼,因为棠儿是你的孩子。
但我心里并不愿意她是你的孩子,所以我们的家里,不要你。”
他试着去拉她的手。她忽而声厉,如泣血:“求你,不要拿你杀了我娘的脏手碰我!”
嫁给他将近一年,那是她第一次流露对他的厌恶。
在他的注视之下,她怀抱着陶瓮,瓮里是他们初生的孩子,就那么孤伶伶的吐出了最后一口气,恰如她的本意,走的自在,体面,并且,与整个世界再无任何关系。
……
季明德莫名的心酸,闭着眼睛,鼻尖在她的发间轻嗅片刻,声带沙沙:“今天是长平二年,十月十一,你可知今天宜做什么?”
“宜做什么?”
她这个样子,若要,便是卑鄙无耻。若不要,也许她从此要自卑,觉得自己没有身为女人的吸引力。季明德并非什么正人君子,他是个土匪,一手抚在她的衽口,冷白细腻的骨节微颤着。
上辈子洞房那一夜,到鸡叫的时候,老娘杨氏敲着门在外面带着哭声说:“明德,差不多就行了,宝如还太小,你不能……”
他惊回过神来,她两只眼睛恰如此刻圆蒙蒙的睁着,见他看她,眼一眨巴,两滴泪从两边流落。
杨氏还在外头,她声儿压的轻轻的,小声说:“季明德,求求你,不要种个孩子进去。”
因为那五百两银子,她任他老黄牛一样整整耕了一夜,忐忑无比,生怕有个孩子。也知道杨氏盼着有个孩子,所以连声音也不敢大,就那么委屈着自己,怜怜哀求。
他箍压在她鬓侧的双臂结虬鼓胀,颇有频率的轻颤着,虽也白,可与她的手臂呈渭径分明的两种颜色。
宝如心说难怪胡兰茵死咬着季明德念念不忘,原来果真睡到一处,他是有本领能叫女人共赴极乐的。
……
完事了趴在一处,被窝里暖温温的。自打早起就没吃过东西,宝如竟也不觉得饿,见季明德眼盯着架子床那布置成的棚顶,两眼也不眨,就那么直勾勾的瞧着,不知他心里在想些什么,欲要多问一句,又怕惹他心烦。
她心里暗惴惴盘算了很久,食指勾个圈圈,划在他肌肉紧腱的前胸,轻声道:“今儿出门,我听街上人人传言,说庄思飞追击马匪不成,半夜叫马匪给吊死在城门上了。”
季明德呼吸渐粗,眼珠一转,整个人仿佛才活过来一般,颌角青青的胡茬上下牵引:“寒窗十年,举人是可以不必考进士就能放知县的,可惜了!”
宝如斟酌片刻,说道:“未免太残忍了些。”
季明德笑的整个胸膛微微起伏,摇头道:“说成土蕃马匪,便是无人性的东西,谁叫庄思飞要招惹他们?”
宝如还想问一句,胡安被他生扒了皮,胡魁父子叫马匪给杀了。庄思飞叫他吊到了城门上,那胡兰茵了?
那个主谋他打算怎么办。
但转念一想,既季白被杀的事情悄悄压下,胡兰茵也是季明德的同谋。她本与季白在一条船上,眼看季白不行了,弃季白,适时转舵,如今与季明德是并肩作战。
胡兰茵的手腕,胸怀,心机,与季明德倒是不相伯仲,宝如此生见过妇人中如此有谋略有手段的,唯有当今皇帝李少陵的母亲,白太后白凤。
第49章季墨
她想事儿的时候喜欢划个圈儿忽而两肩一紧季明德嘶声哑气热息喷在她耳边:“果真不疼?”
宝如暗吐了吐舌头微微点了点头忽而仰身趴上来在他胡茬青青的颊侧吻了吻两只圆圆的大眼睛睫毛扑扇,就那么看着季明德。
像只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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