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向管家就来汇报,陈父还上了积年旧债和医药钱,借据也一并还给了陈父。李氏一看木已成舟,也就不再纠结,索性由着王臻华自个儿折腾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王臻华开始日复一日地耗在书房里来。
据李氏所说,王昱在中秋时就曾经说过,原主的学识储备已经足以应付几大书院的入学考试。如今离中秋相距并不远,也就是说她目前所要攻读的只有四书,而五经的学习则可以暂时押后。
其实,单就四书而言,《大学》、《中庸》、《论语》、《孟子》,这四本书加起来,满打满算也不到六万字。尤其《大学》、《中庸》只是《礼记》中的两篇文章,内容更是少得令人发指。
虽然文言文读起来拗口难懂,但真要下死力背起来,给她一个月也能囫囵吞背个差不多来。但科举真要这么简单,也就不存在寒窗苦读一辈子,却只有一小撮儿人能金榜题名了。
四书只是开始,真正让读书人钻研到头发都白了的,是历代学者给四书做的集注释义。
其实王臻华觉得四书本身就很完美,并不需要诸位学者自己嚼过一遍,再吐出来的通俗版本……但是作为一个没名气没地位的小人物,王臻华只能吐槽几句,然后默默接受。
幸好喜欢解读经典、却又名气大到彪炳古今的学者并没几个,而在这个名唤大陈的陌生朝代里,被当朝统治者列为官方必读注本和科考依据的,只有一人获此殊荣,正是朱熹。
朱熹的《四书章句集注》共十九卷,虽然看起来有点多,但只是竖排版加毛笔字体,让它的视觉效果膨胀了一下,其实折合起来只有二十万字上下,也就是现代一本小说的厚度。
当然,这本小说读起来需要耗费的时间,绝对不是一般般的多。
这种事没有捷径,王臻华也只有撸起袖子上了!
就这么闷头闷脑地学了数月,王臻华完全恢复了高中时起早贪黑的作息规律。
晚上躺在床上要复习一遍当天学的文章,最好默背一遍加深记忆;早上起早了不舍得离开暖和的被窝,但又不好浪费时间,就趴在床头在脑子里复习一遍昨天学的内容。
有时候天气好,婧姐儿身体好转出现在饭桌上,两人你问我答,随手复习一段论语孟子。
甚至蹲在马桶上,王臻华手里也不忘拿本书,不过效率一般不佳,期间进度基本为零……
直到呵气成冰的腊月到来,也即大夫所预计的伤口痊愈,可以不再闭门休养的那一天来临,王臻华终于可以把绷带取掉,把早已恢复原样的后脑勺露了出来。
王臻华既已恢复健康,应有的交际自然不能再作拖延,于是向江府送上拜帖。
很快,江昂回了帖子,盛邀她前来。
在休沐这日,王臻华带着李氏和婧娘精心准备的礼单,来到江府上门拜访。
向管家递上帖子和礼单,王臻华在门口稍等了片刻,门上的僮仆就恭敬地迎王臻华进入江府。
江昂虽然贵为汴梁府尹,所住的房子却一点都不奢华富丽,反而质朴古拙,毫无浮华雕饰,一看就是个清廉守正的官员府邸。
在僮仆的带路下,王臻华一路穿廊过院行来,正自叹服,在古代能当上都城府尹的果然都是大清官,前有名扬古今的开封府尹包拯,今日江昂为府尹也丝毫不逊色……
正想着,一阵肆无忌惮的笑声由远及近传了过来。
王臻华好生纳闷,看这带路的僮仆进退有度、恭顺有礼,一路碰到的使女小童都是恭恭敬敬、礼数周全,显然能看出江家的规矩严明。来人是谁,竟敢如此肆无忌惮?
若不是来人声音明明白白是个赳赳男儿,王臻华几乎要怀疑这是江家哪位内宠了……
没等王臻华琢磨出个道道来,就见一个锦衣玉貌、倜傥fēng_liú的年轻郎君穿花拂柳,摇扇而来。
年轻郎君看到王臻华倒也不吃惊,上下打量她一眼,嘴边衔着笑,“让我猜猜,身量尚小,体着素服,又是一副大病初愈的体态……”他扇子一合,往掌心一拍,“可是祖籍绥阳的王家小官人?”
“正是在下。”王臻华抱拳一礼,惊讶于对方的观察入微和高效推理,若不是环境不对,她都要怀疑对方是骨灰级的福尔摩斯爱好者了,“恕我眼拙,猜不出尊驾是……”
其实话一出口,王臻华已经隐隐有了猜测。
江昂与王昱是同科进士,年龄相差无几,成亲生子的时间应该也不会差太多。对方年纪比婧娘稍大,在江府这样一个规矩大的地方闲庭漫步,一副比主人都自在的模样,身份并没有太多别的可能。
年轻郎君笑眯眯地摇了摇手指,“不要这么谦虚嘛,既然有了猜测,不妨说出来一听?”
这位还真是个妙人,不但自己喜欢推理,见了刚认识的人,也不忘发展同好,鼓励对方推理……
王臻华也不由笑了,“江世叔的同僚友人年龄多在不惑之年,忘年交鲜少有之。像你这样的年轻郎君,最有可能是世交子侄。而子侄小辈上门拜访,多半如我一样毕恭毕敬,目不斜视。像官人这样悠闲自在,甚至饶有兴致盘问对方身份的,不是此间主人,更有其谁?”
说到最后,王臻华心境轻松下来,“敢问尊驾可是江家世兄,江炳成?”
“猜的正正好!”江炳成一看王家小郎君果然对胃口,不由拊掌大笑,“我记得你今年才十二,我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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