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邦式轻轻摇头:“不用查问了,这两位都是旧党人士,他们不会来的。”
章惇听到了那话,脸上闪过一丝怒色,赵兴不悦的反驳:“南伯休得胡说,我还是蜀党呢,这不也与你这新党打得火热。”
周邦式掩饰性一笑,强说:“离人兄不一样了,我跟你交友,不论党派的,听说王荆公与司马相公也是交友不分政见……”
赵兴翻了个白眼,回答:“那你跟揭枢来往,怎么也不分党派,你凡与人交往,都要先问问政见吗?”
周邦式无言以对,只哈哈一笑。赵兴起身离座,悄悄询问仆人,但不一会他又讪讪返回,不自在的吩咐:“我们开席吧。”
章惇似乎早就料到了这种结果,毫不在意的与周邦式继续聊天。淡淡的看着陈伊伊指挥家仆摆上酒席。
陈伊伊准备的是正式的官宴,原本作为地方官的揭枢应该坐在主陪席,招待章惇。但现在揭枢为了避嫌,借口下乡巡视逃席了,这样浓重的官宴就显得很突兀,赵兴端起第一杯酒,特地向章惇解释:“章老子,杭州瘟疫未息,揭大人操劳了数月,还要四处下乡,巡视灾情,今日是确实不能到场了,望章大人原谅,我这里替揭大人赔礼了。”
章惇脸上平静如水,他端起第一杯酒,不屑的回答:“揭枢,匹夫也!离人无需替他解释,老夫现在无官无职,也不想找事,且饮了!祝离人寿!”
正式的官宴,第一杯是祝贺客人寿,同时唱颂祝贺的口号。但赵兴不擅长这些,反而由章惇反客为主。
第一杯喝完,第二杯是祝贺宾客寿,赵兴把现代祝酒词搬来,什么福寿绵绵、长命百岁、加官进禄等等吉利词,也不管合适不合适,一通狂轰乱炸后,才把这杯酒咽下去。
仰充初次见赵兴,他看到这番情景,低声向周邦式念叨:“这个赵离人,真是进士吗?”
周邦式有点尴尬,章惇解围说:“苏老坡曾说过:赵离人的才华不在诗歌上,而在经世济民。这我信,苏老坡虽然不会交朋友,但选弟子的眼光,我不如他。”
仰充尴尬的讪笑着,借酒遮面。晁端友扫了一眼他,不满地撇撇嘴。
第三杯酒祝贺什么来着……赵兴忘了,他趁机把刚才打听到的消息告诉章惇:“文谷已经醒了,章老子可以放心,再该几日,恢复一下,文谷就能下地了,来,祝文谷兄顺利康复。”
第三杯应该客人祝贺主人,但赵兴说得虽不符合礼法,章惇爱听,他顺嘴赞叹一句“真神医也”,而后将酒一饮而尽。
宋代正式的酒宴,前三杯是不摆菜肴的,要等到饮第三盏时才开始提供下酒菜肴点心。
第三杯酒举杯的时候,陈伊伊已指挥倭女摆上白肉(清水羊肉,这种菜的流行是因为盐价高昂)、咸豉(豆豉,沾肉吃的)、爆肉(油锅爆炒羊肉,依旧不加盐),还有双下驼峰角子(按两种烹饪法做的驼峰形饺子,比如一煮一蒸)。
饮完酒,众人捡着下酒菜吃了几口,第四盏酒的配菜上来了,有:炙子骨头(烧烤脆骨,类似今天肯德基的骨肉相连)、索粉(麻花之类)、白肉、胡饼(烧饼)。
赵兴府上作出的麻花肯用油,花椒放足,盐加的更足,炸出来的又酥又脆,几个人用麻花蘸着酒,吃的很开心,整个酒宴像是老鼠开大会,一片咯吱咯吱的清脆咀嚼声。
第四盏酒的配菜成了一堆残羹时,第五盏酒的菜肴点心端上了,有:群仙炙(荤素各种烤串)、天花饼(芝麻烧饼)、太平毕罗(一种馅饼)、干饭(炒饭)、缕丝羹(肉丝汤,亦即今天的西湖牛肉羹)、莲花肉饼……接着,又是一阵老鼠大会的声音。
第六盏酒时提供假鼋鱼(做成鼋鱼形状的面食)、蜜浮酥捺(柰)花……
“蜜浮酥捺(柰)花”这个名字现代人可能不清楚,但一说日本菜肴“天妇罗”或韩国菜肴“甜不辣”,大家都清楚。这菜肴其实就是宋代的“蜜浮酥捺(柰)花”。
要一一叙述每盏酒所搭配的菜肴,实在过于麻烦。总之,九盏酒过后,宾主酒足饭饱,然后是一场精彩纷呈的歌伎表演,等到夜里,章惇还意犹未尽的让人提着灯,把主战场转移到半山石亭,点亮满院的灯火,然后听着倭女们的弹唱,眺望灯火通明的、忙碌的码头,显得意气奋发。
“离人这院子太空旷”,章惇酒喝高了,说话也无顾忌,他指点着脚下的花圃说:“应该多建一点休息的亭子,以便让人走累了歇脚……你去过西园吧,应该在花木掩映下,布置数处亭台楼阁,如此,庭院才显得有生气。”
宋式庭院是什么样子的……啊,现在叫“明清式庭院”。在庭院中修建假山花草起源于宋代,这种建筑风格于宋徽宗时代达到顶峰,比如花石纲就是做假山的石头。后来,这一技术流传到越南,明代修建北京城时,被越南工匠传回中国。
赵兴同意章惇的看法,答:“我原本也是这种打算,可是已经住进来了,就不耐烦让院子里显得像工地,且等闲下来,再一处处慢慢整治。”
这顿酒宴一直吃到半夜章惇才休息,周邦式与仰充告辞而去。赵兴唤住了晁端友。
因为与晁补之的友情,两人算做通家世好,所以赵兴请晁端友当晚歇宿于此。
“伯叔,我一去几月,朝庭里情况如何?”赵兴安置好了晁端友,随口问:“我今天看你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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