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下的梧桐路很静,因为不是大路,往来车辆和行人并不算多。两人沉默地走了一段,只听见轻轻的脚步声和行李箱底轮滚动的声音。舒浅也不再多想了,不知不觉就分了神,目光飘向路边一间灯火通明的小店铺,里面几个月大的小宝宝正趴在妈妈怀里,肉嘟嘟的小手在空中胡乱挥舞着,嘴里含着稀饭啊呜啊呜地不停哼哼。
“好可爱。”舒浅看着看着就忍不住笑了,穆杨也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却是眉头微蹙,声音忽然沉闷起来:“我不喜欢小孩子。”
舒浅一愣,抬眼看向他。他似乎也没预料到自己脱口而出这句话,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垂下眼帘低声道:“个人原因。”
那天他说他不喜欢和异性打交道的时候,也是说的这个理由。舒浅有点摸不着头脑,但还是聪明地没有点破,只是有点好奇地问:“我理解,可是以后你自己的宝宝呢?”
你自己的孩子,你会喜欢吗?
穆杨似乎怔了一下,像是从没想过这个问题,好半天才淡淡道:“也许吧,我也不知道。”
他是真的不知道,因为曾经那种憎恨的感觉太过强烈,强烈到哪怕过了许久,恨意已经消散,依旧残留着浓浓的厌倦和排斥感。而舒浅的出现,就像是尘封记忆中忽然吹进的那一缕清风,明明是完全不同的味道,却让他重新又记起了当年熟悉而又亲切的感觉。
难以自拔地想要靠近她,甚至挣不脱那隐隐的依恋。就好像,他终于可以放下心防,开始接受一切了……
想到这里,他不禁又深深看了她一眼。街边柔和昏黄的光晕下,舒浅正抬头望着自己,漆黑如墨的星眸里闪烁着些微的疑惑,薄唇轻启,却乖巧地不问出声,只有脸颊光洁干净的轮廓映入他眼中。明明是那样鲜明动人的个性,此刻穆杨看着她,却忽地心生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他有些情不自禁地伸出手,乌黑柔顺的长发近在咫尺,却在将要触上的一瞬间,他忽然回过神来,转而拍了拍她肩头,神色平静如常:“有树叶落下来了。”
“哦。”舒浅差点儿没跟上他转移话题的节奏,愣了几秒钟后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他若有若无的触碰,耳垂连带着发梢都燥热起来。
到底是秋高气爽,容易心浮气躁啊。
……
晚上舒浅清清爽爽洗漱完躺在了床上,还在回忆着两人的最后一幕:穆杨送她一直到单元楼下,她接过他手里的箱子走进大门,等电梯的期间偶然一回头,就看见隔着一道玻璃门,他还站在楼外的树下,静静地望着她。
秋夜的风卷着几片落叶簌簌飘落,皎洁的月光和着灯光投影下来,他的白衬衫就像是映上了一层清辉,明明沾染这几分萧瑟的秋意,却莫名让她心头一暖。
他竟然还在等着她进电梯。
舒浅冲他笑着摆摆手,穆杨倒是没什么动作,只是隐约感觉他似乎弯了弯唇角。待她走进电梯,从慢慢合上的电梯门空隙间望去,那一抹影子好像还立在原地。
舒浅裹着被子翻了个身,想着想着还是忍不住,兀自勾起嘴角轻轻笑了。
而窗外,星光如澜,月色似水。
一切静好。
同一个夜晚,有人辗转难眠,有人纵情笙箫,有人心静如水,也有人蠢蠢欲动。
已经是凌晨三点,突兀的手机铃声忽然响起,穆杨一个惊醒,翻身接了电话。
“有情况。”韩亦的声音压得很低,两人迅速交流了地点,穆杨二话不说起身穿衣,抓起早前找许卿桓借来的车钥匙就开门出了客房。
紧急情况,无证驾驶这种事情也来不及管了。
他刚要走出大门,就听见背后卧室门吱呀一声响,许卿桓还带着惺忪的睡意,眸光却一改以往的吊儿郎当,灼灼盯着客厅里行装齐备的男人:“出什么事了?”
穆杨脚步一顿:“案子的事,没时间了,以后告诉你。”
许卿桓只怔愣了片刻,他已经动作迅速地开门出去,很快就听见楼道里电梯下行的声音。黑暗的室内,许卿桓的睡意已经清醒了不少,想着穆杨连续几日的夜出甚至夜不归宿,心中不安渐生——
他知道他答应舒浅接了何洋的工伤案,可是这家伙明明是刑事律师,小小的一个民事诉讼竟然让他如此重视,只怕不仅仅是因为舒浅的原因了。
穆杨接案的眼光虽不算挑剔,却一向敏锐,哪怕是个不起眼的小案件也往往能被他挖出背后玄机。这一点舒浅不知道,他却清楚的很。
他抬眼看了看客厅的钟,压下心头的担忧沉沉叹了口气,终究还是关上门,躺回了床上。
……
二十分钟后,码头。
穆杨将车停得远远的,一袭黑色大衣在浓稠的夜色中隐没了痕迹,他悄声绕过一众集装箱,靠近停在最外围的一辆小车,在车玻璃上轻敲几下。里面的人见到是他,似乎长舒了口气,飞快地开了锁让他进来。
“怎么样?”穆杨弯身坐进副驾驶位,身上还带着秋夜的寒气,接过韩亦手中的望远镜就向远处看去——
三辆集装车停在二号码头附近,一些工人正在匆匆忙忙地卸货装货,一切看起来似乎并没有异样。
“这几辆车都是刚从那间仓库载货出来的,箱子密封着,看不出装了什么,但是这种时候才出仓肯定有问题。”韩亦说着,也探头一瞬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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