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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筑正式开始搬迁工作后,尹天成跟一帮同学们,就忙得更加停不下来。每一个部分都考验耐心,拆下的一砖一瓦全要编上号。
上主梁那天,大家无意发现了一个用绢布包着的木盒。上了年头的老东西,谁都不敢拆开看,从一只手递去另一只,最后交到了负责老师的手里。
精心清理后,老师将盒子打开,里面存着不少年代不同的好东西,铜板,大洋,金银锭,最新的一个是香囊,式样做工都是近代的东西。
盒子最终交到向时晏手里,要他决定是继续放上主梁还是留下来私藏。向时晏又把盒子给了尹天成,她拿着那枚香囊着实愣了好一会儿。
提及盒子的用途,尹天成说这是中国人的老习惯,上梁的时候往上面压一点钱,讨个吉利,镇宅,辟邪,也有防盗的寓意。
“那里面怎么有这么多不同年代的?”
“因为这是一栋老房子,每修一次,就放一点进去。我小的时候,房子大修过一次。”她捏着那香囊,说:“这就是我当时放进去的。”
在那之前,她跟着奶奶去山里头烧香,穿袍子的大师慈眉善目,拉着她去后院给她采自己种的梨子吃。
厚皮,白瓤,汁水顺着他手里锋利的小刀淌下来,时隔这么多年,不经意间想起,还是能记起那梨柔软甘甜的口感。
她走的时候,大师又给她一个香囊,蹲在她面前挂到她脖子上。奶奶看了很高兴,说这有大师开过光,一定灵。
她那时候年纪轻轻不懂事,以为“灵”就是许愿,回家以后拿了笔,认认真真写了一行小字塞里面。
上梁的时候,奶奶要她放个贵重的东西压一压,暗示她拿出生日时新收的那枚金坠子,她却从脖子上解下来这枚小香囊,慎重其事地放在了角落。
遥远的记忆已经模糊起边角,尹天成轻轻拆开香囊袋,说:“其实我真的不记得当初写了什么愿望了。”
向时晏跟她并排坐,手轻轻搭在她窄肩上。
香囊被存了太多年,花纹犹在,系带却被时光蚀脆了,稍稍一扯段成几截,他连忙将手放下面收集着。
纸也泛了黄,连颜色都褪了,她幼稚的笔迹尽管模糊,却并不难辨认。她一下就笑了,念出来:“想有家。”
家还不会写,宝盖下面是个勿,也不知道是不是写错了,所以这么多年都没有如愿。向时晏将这纸反复看了好几次,轻轻吻了她额头。
木盒最终还是被退回给拿来的那一位,为了尊重这座建筑的完整性,它将会在古宅搬来本市后,重新回到它呆了上百年的地方。
香囊也被放回了盒子里,向时晏假装没看见她新塞的一张纸。
那是她十七岁那年的夏天,崇德女校的大礼堂,他用水笔在纸巾上一笔一划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向时晏。
而美丽又孤僻的少女,当时只是随意看一眼,便掖了下额边散落的碎发,如一阵风似的轻盈飘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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