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房门轻微地“咯吱”一声开了,王鄞一看,只是个普通的宫女罢了。一路无端期待的心立刻如同浇了水的红铁,只剩了几跟袅娜的青烟。
王鄞打着精神进门,屋内暗沉沉的,一股子清淡的柑橘熏香。绕过苏绣屏风,只见如意随意束着发,坐在圆桌边上,倾身拿剪子好奇地拨弄着长长的烛芯,烛芯突然爆破,火光晃了晃,登时房间明朗起来。如意满足地笑着放下剪子,听到动静,忙抬头。
“嫔妾见过如意容华。”王鄞见其颇为小孩子气的举动,不禁挂了点笑道。
如意赶紧跳起来,过来勾着王鄞的胳膊说:“姐姐多礼了。”
如意突如其来的亲切之举让王鄞有些不知所措,微蹙了蹙眉,只任由其拉着一同在圆桌边坐下,然后顾自跑到边上给王鄞倒了杯茶,置于面前。
“不知今日容华突然召唤,所为何事?”王鄞接过瓷杯,指尖轻轻在边缘打转。
如意舔了舔唇,望着王鄞的面容,有些欲言又止。
烛火映着如意的面孔红扑扑的,倒没了白天苍白病态之色,只是还是难掩其虚弱之态,毕竟这么许多天抑郁下来,铁打的身子都禁不住,只是一双明眸依旧闪烁,风采不减。
王鄞望着如意迟疑的样子,心中顿时有了点端倪,扭头对贻川道:“你们先下去吧,我同容华有些话要讲。”
贻川道了“是”,便携同几个侍婢一同出了门。
“容华且说吧。”王鄞抿了口茶,道。
如意垂着头有些丧气,一直笔直的脊背曲着,整个人伏在桌上。张口又闭上,似是想不好如何开口,王鄞看在眼里,倒也不急,只慢慢等她说。
她又犹豫了半晌才叹气道:“今天皇上来找过我了……”
“所以呢?皇上见妃子岂不再正常不过?”王鄞淡淡道。
“可我不想做什么妃子!我不想呆在宫里做别人的女人!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我的心已经不在这里了,我还怎么能伺候别人?”如意突然提高了声音,王鄞登时目光一紧,这话要是被任何人听到,如意都是要以大不敬被贬冷宫的。
“说什么胡话。既已身在宫中,自然是毫无意义的。”王鄞冷冷地看着这个激动的小姑娘,心中却是波浪汹涌,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来,“再说了,容华心有所属与我并不相干,与任何人都不相干。希望容华从今以后不再提起,我也当从未听过。”
“怎么不相干?!我的心上人便是姐姐的哥哥——王濯,黎国的镇国大将军王濯啊!”如意急着拉着王鄞的袖口,那眼神简直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姐姐你一定要帮我,现在能帮我的就只有你了……”
果然成真了……王鄞扶着额直想吐血。
这信息量太大,王鄞脑中一片混乱,甚至没注意到窗外隐约的人影。
王鄞顿了片刻,轻轻拂开如意的手,不动声色道:“容华说笑了,自从去年王家横祸,我哥哥亦身陷困顿,自身难保。何来与容华交好一事?此事我力所不能及,容华且三思。”
此话一出,一心来黎国找那消失一年多的如意如遭当头一棒,任由王鄞把她的手拂落,无力地垂在身侧:“身陷困顿?为什么?濯哥哥只说有点家事而已……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王鄞起身准备要走,侧了侧头叮嘱道:“今日我就当从未来过这里,亦从未听过容华的胡话。时候不早了,容华还是早些歇息吧。”
话已至此,王鄞料想如意应是心如死灰,殊不知这恋爱中的女子自然是不愿意轻易妥协的。
如意一把拽住王鄞的袖口,王鄞没站稳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她回身,面上满满写着不快,原就不喜这如骄阳璀星般的公主,如此一来更是恼怒。
完全未发觉王鄞的心思,如意此刻正一心沉在哀愁中,她亦起身,茫然地拉着王鄞的胳膊,泫然欲泪:“姐姐,你一定要帮我……我和濯哥哥……我真的想再见他一面,只一面便好了……”
王鄞皱着眉,望着如意黑珍珠一般双眸被水汽笼罩,终于有些于心不忍。叹口气,语气缓和下来:“这宫中,谁不是身不由己?谁没有个牵挂的人?还不是皆忍气吞声,保命都难。如今我亦是位微言轻,只怕……”这话倒是真,王鄞思量着,虽哥哥从前疼爱自己,但现下情况极特殊,若轻易出手,只怕害的不止如意,更把自己和哥哥搭了进去,可是得不偿失。
不等王鄞想清楚,如意便着急地直跺脚,一股脑儿把她与王濯的故事如倒豆子般说了出来,简直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直教人心酸叹息。
原也不是如何惊天地泣鬼神的感情,两人于怒谷一战相识。彼时如意不知脑子如何抽了筋,非得偷偷跟着军队一同上了前线,还混进了先锋,冲锋杀敌,那叫一个英勇无比,巾帼红颜。远远望着战马之上英气勃发的王濯,便想着擒贼先擒王,没料到竟轻易被王濯撂下头盔,满头青丝风一吹便铺散如同墨河,两人相视着,全愣了。
不多时,黎国营帐多了一个岗哨,长得是眉清目秀,灵气自成。一来二去,王濯便觉得哪里不对劲,出入总觉得脊背发凉。多了个心眼,往后一瞧,竟撞上那么一双活泛的眸子,隐隐藏笑,如星辰涓溪。
如意自然是块黏皮糖,轻易被王濯撵了出去,没隔一天便又出现在营帐中,第二次是粮草兵,第三次是军厨,还轮换着身份来。一向军纪严明善恶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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