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器忽然报警,滴滴滴急促的嗡鸣突兀地插进陆臻的狂笑中,机舱里顿时安静下来,三个人齐齐涌过去。夏明朗似乎是有些醒了,皱着眉迷迷糊糊地在床上挣扎,呼吸急促。医生拨开他的眼皮查看,发现瞳孔已经几乎扩散到边缘。
“怎么会这样?”陆臻吓了一大跳,瞳孔扩散是死亡指标,这不可能……
“放轻松。”医生拿了吗啡针剂过来:“这是戒断症状。”
夏明朗的手掌厚实,手背上有几块暗色的淤青,是这几天输液留下的。陆臻挤在夏明朗身边坐下,在海默面前,他总觉得可以更放肆一些,又或者,这只是忍不住的借口。yù_wàng在他胸口涌动,当你全身心地渴望一个人时,会感觉喘不过气来。
海默吹了声口哨,笑道:“我总觉得你们两个有问题。”
“随便。”陆臻淡然地,翻过夏明朗的手掌,摩挲那些淤斑。
“但我回头看看方进和陈默吧,又觉得他们两个问题更大一点。”
陆臻一声闷笑郁在心口,若无其事地说道:“那你觉得柳三变有没有问题?”
海默用食指支住下巴:“他不是有老婆吗?”
“你又知道了?搞不好人家是双!”
“对哦!”海默的眼睛亮起来:“我听说他老婆很凶悍的。的确,那他可能就喜欢那种……嗯,很man的女人和比较娘的男人。”
“是啊,所以我们这是神圣军团。”陆臻冲海默眨了眨眼:“所以搞不好你男人也是双。”
海默抓起手边的东西就砸了过来,陆臻随手接住,无所谓地笑。
飞机落地时已是深夜,空气湿润清爽,夜空清澈。陆臻感觉皮肤好像“唰”的一下吸足了水分,绷了一整年,终于柔软了。午夜的机场航班极少,只有不远处的直升机停机坪上亮着灯,一个男人正从那边走过来。背着光,看不太清面目,然而身形笔直,雪白的长衣在夜风中翻飞拂动。
陆臻虽然名草有主,但审美偏好还在,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脑子里印出四个字:玉树临风!
唉,想当年,他也常常被人用这个词儿夸,可惜如今壮了,也黑了……玉树不玉,也临不成风了。
陆臻兀自心酸地忆往昔,就听海默欢呼着从他身边掠过,一头扎进 “玉树”怀里,两条腿盘到人家腰上,娇柔柔地喊了声:“老公,你怎么来了!”
陆臻差点儿就心脏病突发了!
“你好,我叫白水。白开水的白水。”“老公大人”把手伸向陆臻,说的是中文,口音十分地道,不像是后来学成的。
“哦。”陆臻伸手与他相握:“中国人?”
“嗯,我是真的姓白。”白水失笑,声音温柔和缓,像是在月光中流动的水波。
走近了陆臻才发现这人长得极白,而且是亚洲人那种微黄带血色的白皙,不是欧美人惨白的死色,在月光下莹莹发亮。五官里虽然没什么特别令人惊艳的地方,却十分顺眼,观之可亲。
海默注意到陆臻的视线,倚在白水肩上挑眉,眼角眉梢里全是得意。陆臻看在眼里,心中有些小小难过,不过就是找了个还算像样的男人而已,何必得瑟成这样?小鸡仔模样,我男人一指头可以毙十条!
从专机到直升机坪之间隔着一块草地,小个子医生正在踌躇,陆臻已经自告奋勇地奔过去。
“我来我来!”也不等人家同不同意,陆臻心花怒放地解开夏明朗单架上的束缚皮带,稳稳地把人抱了起来:老子早就想这么干了!
直升机上另有一张病床,仪器齐全,陆臻看着白水为夏明朗放置吸氧管,终于忍不住问道:“为什么他一直不醒?”
“因为他们在为他戒毒。昏睡疗法,给他服用一定的安眠药物,同时逐步减少阿片类物质的用量。因为病人现在的身体状况很难在完全清醒的状态下承受戒断反应。”白水不像潘医生,似乎一点也不觉得向陆臻这种闲杂人等解释这些有什么问题。
人与人之间讲缘份,有些人你永远不会相信他,有些人一个照面就让你感觉靠谱。陆臻发现白水有种沉静的魔力,会让人心定。他是那种……当你惊慌失措地抱人撞进医院大门,看到他就觉得有救了的那种医生。
“那他……什么时候会醒?”陆臻盯住白水,有种热切的期待。
大约是被这份热切所感染,白水变得严肃起来:“其实我不建议这个方案。虽然这么做可以充分利用养伤这段时间,但是昏睡疗法有可能会产生一定的脑损伤,同时复吸率偏高。”
“所以?”
“先养好伤,然后硬熬。”白水看了海默一眼:“如果……他足够顽强的话。”
陆臻能感觉到自己的眼眶在发热,他们帮缉毒武警打过很多工,他见过那些人毒瘾发作时哀号的模样,但他永远都不能把这种形象与夏明朗结合到一起。
“硬熬是最有效的办法,因为这可以让患者清晰地感觉到毒品给他带来的痛苦,并且在这个过程中,对战胜毒品建立起自信。而这种自信在对抗心瘾时非常重要,相信自己可以控制,而不是被控制……”飞机已经起飞了,螺旋桨发出轰鸣,噪音越来越大,白水一边做着手势,表情诚恳。
陆臻渐渐听不太清楚,视线跌入舱门之外,外面是波光粼粼的海,月光空静。
让陆臻意外的是,医院居然在一个岛上,或者应该这么说,整个岛是一家医院。大约是土地不值钱,全院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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