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一口气,提高了语调:“先生?”
杜浣纱站的地方恰好是簷篷底下的正中央,中年男子向她小跑着过来,瞧见她了肯定会顿一顿,刚好可以顺道回答一下杜浣纱的问题;要是真的不想回答,肯定也要绕过杜浣纱,这也说明他之前几次都是故意假装没听见。
中年男子还是没抬头,看样子是没打算回答,却也没打算绕路,就这么朝着杜浣纱的方向小跑着。这眼看着就要撞上了,杜浣纱也没来得及反应,她没想到这人竟然这么倔,不理人就算了,竟然连侧身躲一下都不肯。
没有预想之中的疼痛,也没有什么其他特别的感觉,杜浣纱眼睁睁地看着中年男子拿着他的小布包和铜钱、从自己的身体直直穿过,往另一头跑去。
杜浣纱下意识就追了上去。
两人跑出了簷篷的范围,杜浣纱看见雨滴砸在先走一步的中年男子身上,她在后头跟着一路小跑,却丝毫感觉不到雨滴落在身上的冰凉触感。蒙蒙细雨还在下着,杜浣纱伸出手,看见雨滴穿过手掌,落在缝隙里的青苔上。
见鬼了。
眼看着前头那大叔越跑越远,杜浣纱踌躇了一阵,还是跟了上去,跟着人家左拐右拐的,进了路旁一家小店。
“劳驾,两个菜肉包子。”
杜浣纱也进了门,明知自己当不了任何人的路,却还是走到了一旁。伸手摸摸披散在肩上的头发,杜浣纱冒着细雨一路走来,眼瞧着那大叔身上的衣裳已是半湿,自己却还是一片干爽。
店里有些昏暗,里头已经没有客人了,柜台上的几个大蒸笼,就剩一个还冒着热气。仅有的几张木桌木椅都显得有些破旧,却擦得干干净净的,上头还贴心地放了茶壶和水杯。里头看店的小姑娘穿着一身素白带绿纹的袄裙,手里拿着一块抹布,看见客人上门了,脸上却有些尴尬:“实在对不住了,今天的包子都卖光了。”
清脆的嗓音有如黄莺出谷,在这暗沉晦涩的梅雨天中,平添了一份生气。
看着这小姑娘,杜浣纱皱着眉,觉得有些眼熟。
中年男子应了一声,明显有些失望,看他的样子,大概是外出办事没来得及吃饭,只能匆忙买两个包子对付。一路冒着小雨跑到包子铺却无功而回,是倒霉了些。
眼看着中年男子就要离开,小姑娘像是有点不忍,于是飞快地从蒸笼中取了两个馒头,打包好追了出去:“大叔,这还有两个馒头,若是不嫌弃,便请收下吧。”
微弱的日光照亮了小姑娘甜美的笑容,也让杜浣纱看清了她的脸。
傅芳。
不怪杜浣纱进门的时候没认出来,这个傅芳虽然还是长着那张脸,神情却分明是一个十六七岁小姑娘的模样。不同于山洞里的那个傅芳,年轻的躯壳却带着衰老的暗沉,少年人那种鲜嫩和天真不是外力可以造成的,世界上没有一种整容术可以造出年轻的朝气,也没有任何术法可以强行逆转青春。
一个比什么都要干净的少年人,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年轻的傅芳身上没有冲天的杀意和血色,气息干净纯洁,一双琉璃般的眼珠子澄澈清明。
“这……”中年男子脸上带了些失而复得的喜色,接过了馒头,又把手里的铜钱递了过去:“谢谢。”
少女傅芳摇了摇头,两颊的酒窝很是显眼:“不用了,就当我请您吧。”随即转身回到店里。
经过杜浣纱的时候,傅芳毫不迟疑地直直走了过去。很明显,她也看不见杜浣纱。
杜浣纱神差鬼使地跟着傅芳回到包子店。
眼看着那大叔走远了,傅芳放下了手中的抹布,掀开了蒸笼的盖子,露出了里头两个还在冒着热气的大白包子。看着蒸笼里冒出的雾气,傅芳娇嫩的脸上有些尴尬,却又同时浮起了一丝羞涩的甜蜜笑意。
飞快地将蒸笼盖上,少女抿嘴笑着,拿起放在一旁的抹布,在原本已经一尘不染的柜台上擦擦洗洗。
门外走来一个身穿青色道袍的青年,带着梅雨的气息,闯入了满是烟火气的食店内:“芳儿,我来了。”
傅芳很是惊喜,连忙丢下了手中的抹布迎上前去:“青墨师兄。”少女还未长开,身量只及男子肩膀,这会只得抬头看他:“今天怎么这么早?”
带着些许羞涩的喜意化为两颊的酡红,少女的心思表露无遗。
看着面前的少女,顾青墨温和地笑着:“今天没什么事做,索性早些过来。”目光温柔,眼里只有傅芳一人。
春雨绵绵中,又见一对璧人。
☆、r.12
在小镇上呆了几天,杜浣纱总算明白了。
永乐十六年,刚刚修成人身的傅芳遇上了下山历练的顾青墨。那年头做妖并不是那么的容易,尤其是傅芳这种法力低微的小藤妖,也没有几分自保能力,区区百年修为完全不够看,偶尔一个半个半吊子的捉妖师路过,便已经够她受的了。
在一个春光灿烂的晴天里,倒霉的傅芳遇上了吃饱了撑着的的捉妖师,硬是要收她这只不曾作恶的小妖。可怜小藤妖靠着百年修行才勉强修成了人身,除了甩几根藤条虚张声势,就再也没有其他招式了。于是很快地就被打回原型,其实也就是一株稍微粗壮些的青藤罢了。眼看着就要被丢进火里烧得灰飞烟灭的时候,顾青墨出现了。
作为一派之主最重视的关门弟子,顾青墨的天资完全对得起他的身份。水木双灵根,十岁入山门,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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