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摘下铁镖,拿在手中看着,眼神里竟然有一丝怅然。
杜荔阳见他表情奇怪,打算悄悄问蔡从,看他知道什么不,结果一看蔡从,也是那么一副半死不活的表情。
杜荔阳才懒得管这么个奇怪的铁家伙,虽然看上去很有故事的样子,不过这会子不是应该先找那两个不见了的人吗?她道:“你们别看了,快找找那两个人去哪里了?可别被山狼叼走了。”
刚说完,乳母忽然就急急地发出“啊额啊额”的声响,手指向院子进门处。众人看过去,一对年轻男女,男背着女,缓缓走进了院门。正是卫溪和桃夭。
杜荔阳跑过去,奇道,“你们跑哪去了?”见桃夭裙角有血渍,更惊讶,“这是怎么了?”
卫溪把桃夭放到院中石凳上坐下。他道:“昨夜,有个黑衣人来袭,掳走了侯女,我就追了出去,后来又在山林里迷了路,直到现在才回来。”
弃疾道:“什么?掳走了表妹?”
杜荔阳道:“那你是受伤了吗?还有血。”
桃夭道:“不碍事,只是中途磕着了石头,破了皮了而已,无碍的。”
杜荔阳气道:“何人胆子这么大,竟然半夜私闯民宅。”
对于私闯民宅这个词,大家的脑子里都打了个结,不过也都还能理解其中意思,也没人再问。桃夭道:“那黑衣人该是个女子,听声音像,而且身上有香气。她看清楚我时,好像说了句:怎么是你。难道她认识我,本来又没打算抓我?”
弃疾沉默着,蔡从道:“侯女受伤了,当赶紧下山医治才是,公子,上路吧。”
弃疾点头,大家便向乳母告了辞,乘马车而去。
—*—
马车行进了也有好一阵子,车内却格外安静。弃疾从上车起就没说话,而桃夭和卫溪更为怪异,每当他们眼神相遇,总是十分默契地迅速避开对方。杜荔阳一路瞅着他俩,心道莫不是昨夜在山林里发生了什么?研究了一番桃夭和卫溪,她又将目光投向弃疾。弃疾眼神竟有些木讷,这在他的表情普里可是少有的。不禁开口问道:“那只桃花镖是个什么来历?乳母方才说的她来了,到底是谁来了?会不会就是那个她掳走的侯女?”
弃疾看看杜荔阳,道:“回去后,乖乖呆在府中,不可出去乱跑。”
杜荔阳讶然,“为何?”忽又想起桃夭先前说的话,问道,“那黑衣人如果不是冲着表妹来的,那会是冲着谁来的?”
弃疾闭上眼,再不说话。
杜荔阳瘪瘪嘴,打开车窗,看起了风景。这三个人今天怎么都怪异得很?
下山进城后,将桃夭送回了侯府,卫溪也自回驿馆了,弃疾三人也回到司马府。回府后,杜荔阳又缠着弃疾追问那只桃花镖,可弃疾看上去情绪不好,只敷衍了她几句,便自行去书房了。她不甘心,又缠着蔡从问,可蔡从却只说不知道,搪塞了过去。杜荔阳没能满足好奇心,悻悻然日后也没再追问过这事。
—*—
楚国国祭日这一天,终于在两日后到来。天还未亮时,楚宫里的宫人们抬着辇轿来到安远侯府中。为首的宫人领着四个婢女在桃夭闺房门口等候良久,直到太阳冲破夜色,照亮郢都时,那闺房之门才得以打开。
侍女楠与侍女竹左右分立搀扶着一位衣着异常华丽的女子款款走出来。金丝绣花,彩玉坠点,孔雀羽饰,天蚕丝织,物华天宝,耀眼异常。那女子以金丝绣帕蒙面,叫人不知长成何样,但那玲珑的身段,以及一双露在外面的翦水双瞳,足以让人判断出那是一位美人。
今日必定是个好天气,还是早晨,就已碧空如洗。郢都的百姓纷纷感到这天气好得有些不可思议,街上行人不由自主都抬头望望这天,仿佛从未见过这样明媚的早晨。辇轿自安远侯府出来,穿过郢都最繁华的一条街,总算来到楚宫门前。这一路上,有护卫开道,虽说街上人多,却也是畅通无阻,人们早已见怪不怪,每一年这个时候,就有一个贵女被选中献舞于云君,人们会出于好奇纷纷张望,这辇轿上的贵女长得何模样。可今次这辇轿上的贵女竟然蒙了面纱,叫人无法看到她的脸。有的贵女喜欢出门遮面,这也是有的,所以大家也不觉得有多奇怪。
高高的祭台之上楚王熊虔伫立中央,携楚后一道,在卜尹李甲的口令中,完成焚香、祈祷、叩首、祭牲、鸣钟等仪式,全楚的王公大臣都来了,着统一的祭服整齐划一地列队于祭台之下,楚王与楚后叩拜时,他们会跟着叩拜,楚王与楚后祈祷时,他们也跟着祈祷。等所有的程序照章走完,便是最后一项,献祭舞。
辇轿一直被放于祭台背后,之上的贵女也一动不动地等待着她的使命。终于,李甲请出祭神面具,庄严地走下祭台,来到辇轿面前。贵女起身,款款下轿,摘下面纱。当看见面纱之下的那张脸时,李甲还是经不住心里咯噔一下,犹豫顷刻,将祭神面具戴在了贵女脸上。而这一切,都在祭台之后完成,没有人能看到。在李甲的搀扶下,戴着祭神面具的贵女一步一步登上祭台。
面具下的眼睛当看到那祭台下的众多王公大臣时,不自禁身子一晃,李甲赶紧扶了扶,然后又不动声色地高唱道:“奏礼乐!”
此言一出,祭台上的众人纷纷退下。台上,只余贵女一人,当然,台子正中央还有一口大鼎。
乐队分立祭台两侧,这会子,已奏起庄严神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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