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深释放出法力仔细感受着刀身上刻着的阵纹,慢慢的,眉头蹙起。他能感受到这些阵纹里蕴藏的杀念,这些阵纹都是杀伤力极强的攻击阵纹,而这把刀也绝对饮过不少血,十足的凶器。
桓乐的刀也饮过血,可杀念并没有这把那么重。
忽然,岑深在阵纹上发现了一个很特别的元力回转纹路节点。他仔细看去、仔细感知,却越看越奇怪。
一般而言,匠师们为了追求法力在阵纹中的快速运转,所有的元力节点都是畅通的,可这把刀上的这个节点,却是被截断的。
一个被截断的节点,硬生生将阵纹分成了矛盾又统一的两部分。
可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岑深一时想不明白,问过乔枫眠,他却也摇头,“这柄刀是我父亲为我订做的,我见过那个匠师两次,统共只提了一个要求——要杀人够快,一击致命。”
说着,乔枫眠的指尖轻轻抚过刀身,眸光中流露出一丝怀念。血染黄浦江的旧事已过去百年,许多人都被遗忘在了历史的尘埃里,只有这把刀还记得当年饮过的每一滴鲜血。
“杀人刀,的确只要够快就可以了。”桓乐道。他有着得天独厚的血脉天赋,更自幼习武,爹爹曾经教导过他:一个好的刀客,不能没有一把好刀,但也不能过分依赖于刀。
刀是刀客的一部分,杀人的,是人。
岑深自是不懂这些,无论是乔枫眠的过往还是桓乐的,都离他太过遥远。他的注意力还在那个诡异的节点上,这样奇怪的绘制方式不是一般匠师会用的,而他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似的。
可是一时半会儿他也想不起来,这时崇明端着早餐过来,岑深并不想看这两人在他面前秀恩爱,于是便带着桓乐告辞了。
乔枫眠带着崇明,他带着桓乐,关键是崇明和桓乐都是狼狗,总觉得气氛不大对头。
“我觉得那个乔枫眠也挺好的。”桓乐追着岑深的脚步,语气轻快。
岑深不予置评。
“他跟崇明真好啊,很般配,对不对?”桓乐再接再厉。
岑深依旧沉默。
“我们狼犬一族都很好的,特别会照顾人,而且特别忠诚、特别值得信赖,长得也好看。”
“……”
岑深往旁边移了一步,桓乐便也右移一步,步步紧逼,还大着狗胆去牵他的手。握住的那一刹那,桓乐心里像开了花。
“放手。”岑深停下脚步,却没有转过头来看他。
“那你看着我的眼睛说。”桓乐握得更紧了。
岑深转不过头来,他怕看见桓乐那双让人拒绝不了的眼睛。
可偏偏事与愿违,桓乐又凑到他眼前来,侧着身子歪着脑袋看着他,撒娇似的说:“不要放好不好?”
岑深强硬的冷下脸来,“不行。”
桓乐眨巴眨巴眼睛,“为什么不行啊?”
岑深:“没有为什么。”
就是不行、不可以、不能够,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为什么非要来招惹我?
我不想要什么临死前的绚烂,不想要什么长安的春光、桥边的红石榴,如果注定要失去,注定要在最难以割舍的时候硬生生从心口剜下一块r_ou_来,痛哭流涕、难看至极,我宁愿选择平静的死亡。
你开开心心的来,再开开心心的走,不好吗?
越是想,岑深的眼神就越冷,所有的情绪都被埋藏在这层冷硬的薄膜下,仿佛坚不可摧。
两人僵持了许久,桓乐终于慢慢放开了他的手,但却没再像以往一样一笑了之,而是一屁股坐在了路旁的花坛边,别过头,似是生气了。
岑深烦躁得想抽烟。
看着桓乐的身影,他就又想起昨天桓乐对他说过的话——“你好看。世上独你一人最好看。”
少年人的爱恋是炙热而纯粹的,他可以大大方方的说我喜欢你好看,大胆的追求你,把一颗心捧到你面前来任你摔打。
他说要跟自己一起葬在长安的春光里,那一定是件很美好的事情。
掌心里的余温尚在,岑深知道只要自己点一点头,桓乐就又会围着他转了。他曾经可望不可即的一切,都唾手可得。
可他就是迈不开腿,张不了口,因为脑海里总有一种声音在告诉他:长安的春光里你是去不了的,你只属于这冷漠的钢铁森林,被挂在丛生的荆棘上边,直至流干最后一滴血。
那是属于现代人的死法,有种残酷的美感。
“该回去了。”岑深终是开了口。
可桓乐偏过了头,这不是他想要听到的话。
下一秒,岑深转身离开,当真把他一个人留在了这儿。
如果说桓乐原本只是做做样子,现在就真有点受伤了,一个人坐着,又站起来焦躁的走着,有点懊恼,又有点气。
气到叉腰。
阿岑怎么就不能哄哄他呢,他那么好哄,只要他勾勾手指就可以对他摇尾巴,他怎么就不懂呢?
倔脾气上来,桓乐还真就坐在原地不走了,有点赌气的一直等到日落,都没等来岑深。
气死了。
气死了气死了。
人见人爱强无敌的桓三公子,遇到了有生以来最大的一件难事——如果他现在回去,是不是太没面子了?
另一边,阿贵苦口婆心的劝着:“小深深啊,你就去找找呗,说句好话又不会怎样?你忍心看着乐乐少侠沦为一条没人要的流浪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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