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贫瘠萧条的城市,他无法在冬天找到鲜花,只好自己动手做了一束,以及墓碑上的刻字,也是他的作品。
他侧过脸,看了一眼身边的人,他站的笔直,双手c-h-a在裤袋里,加上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看起来格外的冷硬。
他一动不动地注视着那座新冢,目中毫无波澜,钟云从完全看不出他此时的心境。
应该是,难过的吧?
钟云从倒希望他的情绪能更加外露一些,这意味着他变得更信任他一些,可目前为止,一切都还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沉寂令气氛愈发的压抑,钟云从有点受不了这种死气沉沉的僵硬,忍不住想说话:“说来也奇怪,我以为像苗阿姨平时这么注重外表的人会很喜欢照相,没想到在她家里翻了个遍,居然都没找到一张她的照片……”
他说着叹了口气:“这样一来,路过的人连她长什么样都不知道了。”
苏闲闻言,垂下了眼睑,眼睫毛跟着轻微地震动了一下:“既然没有照片,就说明她并不想被别人记住……随她去吧。”
钟云从的余光停留在他身上:“至少你会记住她的,对吧?”
他沉默片刻,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我想,她会更希望另一个人记住她的。”
那个本来最应该出现在这个场合里的人。
钟云从想起遁逃无踪的盈盈,亦是默然无言,她的下落,她的异能,她的野心,还有她加入的那个神秘组织“暗影”,桩桩件件,无一不让人如芒在背。
钟云从的眉头蹙了起来。
“请问,”一个怯生生的声音打破了寂然,钟云从与苏闲双双回过头去,几个身着黑衣的女人站在不远处,忐忑不安地看着这边,出声的女人看起来有些发怵,但还是硬着头皮继续问,“这是苗林芝的坟吗?我们听说她今天下葬……”
苏闲只一眼就看出了她们大致的身份,应该和苗林芝是同行,他有些意外,想不到唯一来祭奠她的,竟然是这些人。
钟云从代替他回答了她们:“对的,几位女士是苗阿姨的朋友吗?”
这个温和俊秀的青年,看起来要比一身制服的治安官和蔼可亲多了,那几位怕的主要也是苏闲,毕竟平日里,在治安所里总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算是吧……”听到钟云从友好的回答,领头的女人有点不好意思地理了一下头发,“虽说平时关系不太好,也打过几架,但好歹认识了这么多年……谁知道姐几个什么时候就没了,到时候都不知道有没有个像样的坟呢。”
钟云从无语了一下,他没苏闲那么见多识广,才知道她们的身份,不过听这位大姐的语气,越说越凄凉,大抵是出于同病相怜的心理吧。
得了允许之后,几个女人就开始了祭拜,她们垮了个篮子,里头装的是些香烛纸钱之类的传统物件,和这西式墓园有些不搭,可苏闲并没有阻止,而是任由她们点燃了香烛,烧起了纸钱。
“一路走好,下辈子投个好胎。”
女人们嘴里念念有词,尽是些淳朴的祈祷,钟云从看着听着,只觉得原本无尽凄凉的空气似乎都有了些许的暖意。
祭拜结束过后,几个女人客客气气地告辞了,钟云从目送着她们的背影,有些感慨:“其实苗阿姨的人缘也不算差吧?”
“她就是平时泼辣了些,其实人不坏,只是被欺负惯了,”苏闲的声音淡淡的,“怕吃亏,才总是一副张牙舞爪的样子,就是个外强中干的。”
钟云从凝视着他的侧脸,冷不丁地问道:“你跟她,应该不只是简单的邻居吧?”
苏闲怔忡了一下,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苗林芝的墓碑上。
“最早的时候,她不是这样的。”
他的声音被压的很低,像是在压制着某种感情,钟云从也跟着一愣,正要静待他的下文的时候,忽然听见了一个哆哆嗦嗦的声音。
“没错,她从前,不是这样的。”
居然还有悼念者?
钟云从吃惊地望过去,发现这一次的来人他认识。
苏闲斜乜着这个身形佝偻的中年男人,他形销骨立,两只眼睛犹如干枯的核桃一般,在瘦骨嶙峋的脸上,格外的凸出。
“李志军。”苏闲瞥了一眼他的右手,“你手上的烧伤好了?”
“苏长官。”李志军战战兢兢地叫了一声,多年的邻居,平日里遇见,苏闲一般都会客气地叫他一声“李叔”,此刻却是冷冰冰地直呼其名,他也明白个中缘由。
一开始,他的妻子被盈盈的人绑架,他被迫做了伪证,几乎将苗林芝推下深渊;后来他又被黑袍女子用异能控制,险些做了刽子手。
其实他是没脸来见林芝的,可这毕竟是她的最后一程,他怎么能不来送送?
他踉踉跄跄地来到墓前,扑通一声跪下了,老泪纵横:“林芝,我对不起你啊!”
苏闲冷眼旁观,钟云从看得出他心情不好,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他瞧了他一眼,瞧的他心里有点发虚,但最终他什么话也没说。
钟云从单方面地认为他是接受了自己的安慰了。
那边的李志军哭着哭着,突然疯狂地磕起头来,一边磕一边念着:“我该死!我该死!我该死!”
没几下,他就头破血流了,钟云从有些不忍,暗中用胳膊肘撞了一下苏闲,后者的脸上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行了,做给谁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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