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自责也是徒劳,他能做的只有尽快破案,把人找回来。
尽管目前还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但苏闲的直觉告诉他,小桃跟这两起碎尸案之间应该是有关联的。
而林雪出自慈幼院,小桃又穿着同她一样的衣服,这表明她也跟慈幼院有关,想来也是慈幼院收育的孩子。
可如果她出自慈幼院,当时他问起的时候,她为什么断然拒绝,一丝一毫也不肯透露?
众所周知,慈幼院是以慈善闻名的。
“我不是什么离家出走的女孩,我和我的兄弟姐妹们都是一项计划的产物……那个计划疯狂且不可理喻,充满了难堪和耻辱,我痛恨所有参与了这项计划的人。”
小桃昔日的那番话,言犹在耳,此刻想起来,却是令苏闲浑身一震。
她看起来不像是说谎,可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么有问题的……就是慈幼院。
苏闲对慈幼院有种极其复杂的感情,很多人只知道,慈幼院是朱慈女士一手创办的,可事实上,当年的创始者,不止朱女士一人。
还有他母亲。
朱慈出资,他母亲出力,四处奔走又说,建立起来之后,又亲力亲为,不仅帮着照顾那些孤儿寡母,还投入到了孩子们的教育事业中。
甚至慈幼院这个构想,都是她提出来的。
她不愿担虚名,所以旁人提起来的时候,创办者只有一位。
但苏闲知道,慈幼院,那也是他母亲的心血。
当年的母亲,是怀着一颗至纯至善的心建立起慈幼院的,而他现在,居然要去怀疑她的心血吗?
苏闲往后一仰,靠在车座上,望着乌压压的车顶,忽然觉得呼吸困难。
他又想起了十八年前的情形……他母亲横死的情形。
那时候他才七岁,因为母亲的关系,在慈幼院里蹭课,不过他那时候淘气烦人,从来不懂得珍惜机会,好好听课。
那天他跟几个男孩子逃课跑出去玩,一直玩到晚饭后才记得回家,可出乎他的意料的是,母亲不在家。
往常这个时候,她早就下班回家了才对啊?
苏闲想了想,决定冒着挨骂的风险,到慈幼院去找妈妈。
但他怎么都没想到的是,那天的慈幼院被封锁了起来,封锁线外围着人山人海,苏闲好不容易才挤进去,还好气满满地打听着:“出什么事儿了?怎么这么多人?”
他说着还想往前挤,却被一个大婶拉住了胳膊:“小孩子家家别看了,赶紧回家去!”
他怎么会听,人家越这么说,他越想看,一个趁其不备,就从大婶手里挣脱开来,顶着怨声载道,灵活地挤到了最前面。
而那副场景,是他永生难忘的。
鲜红的血已经有些发干了,红的发黑,与白色的脑浆混杂在一起,黏腻地淌了满地。死人躺在地上,一个,两个,三个,又或者是四个?他分不清,因为那些人都被异种撕裂了,血r_ou_模糊,残肢零落。
他怔怔地盯着一只手看。
那只手满是血污,完全看不出原来的肤色,可他认出了那只手上戴着的戒指。
他母亲的结婚戒指。
他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直至人群被驱散,有人揽住了他的肩,他茫然地抬头:“我妈为什么躺在那里?”
风吹过来,脸上一片s-hi冷,他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面。
他母亲的一位同事,紧紧地抱住了:“别看了,别看了,我带你回去……”
“我不走!”他倏地浑身发冷,从对方的怀里挣开,拼命地想跨过封锁线,“妈!妈!”
“苏闲!别过去!你妈为了保护慈幼院的孩子们所以……她已经死了!”
“我知道。”他轻轻出声,“可我不过去的话,就没人给她收尸了。”
可怎么收呢?他母亲的残尸和其他人混在一起,根本无从辨认,最后大人们也没让他过去。
至于他母亲的尸体,被综管局的人拾掇起来,一烧了事,连骨灰都不慎弄丢了。
他为她起的那座坟,自始至终都是空的。
“头儿,慈幼院到了。”开车的是冰夷,自从上车之后,苏闲一直双目紧闭,她一开始以为他是在闭目养神,结果从后视镜里不止一次观察到他脸色的变化,痛苦迷茫,这些平日几乎与他绝缘的情绪,数度现身。
苏闲睁开眼,目光和往常一般清明,冰夷呼吸微滞,不敢多言,只当做什么都没看到:“下车吧。”
这天上午九点左右,初阳暖照,积雪融化,浸s-hi了路面,位于东城区四明山的山脚下,青石板倒映出慈幼院斑驳的铁门。500多平方米的一个院子被花栏一分为二,右侧是一栋三层的办公楼,慈幼院的副院长丁大成在这栋楼的一楼办公,与其相去不远的活动室里传来孩子们的笑声。
丁大成听着这喧闹的动静,不由一笑,不料此时,办公室的门被人敲响,他放下笔,和颜悦色地说了一声:“请进。”
“丁院长!”敲门是名年轻女子,慌慌张张行色匆匆的,丁大成放下手中的笔,叹了一声:“你这孩子,老是这么风风火火的……还有,说了多少遍了,我是副院长,副的,下次别叫错了……”
“副院长!”年轻女子没大没小地中断了他,“有人来访!”
既然用到来访这个词,估计来的是个领导,这个慈幼院是“孤岛”为数不多的公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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