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的勇气,也不会有支持她的家人。
她想要一个完整的人生,不受束缚的人生,但她只能通过沈路去摆脱父母。她和中华大地上千千万万女性一样,把结婚嫁人当作完整人生的一环,而所有偏离这个目标的,哪怕是殊途同归,都让他们害怕去面对。
纪罗洋晚上回去也想了很久,他在子伊和沈路间摇摆不定。于情他该帮沈路,于理他该为子伊着想。他觉得如果只是结婚,那他没有插手的道理,只要子伊愿意,何况他很清楚订婚后毁约对女子意味着什么。然而涉及到契约,还是在瞒着茜元的情况下,他觉得这对子伊不公平,日后两人要是因此闹翻,沈路是后悔也来不及的。
第二天,院里开教学大会,沈路坐在后排低头看书。一般来讲,会议里坐后排的都是不求上进之辈,沈先生自然也是如此。他才不关心政治、职称、考绩,而如果有什么是他放不下的,那大概是名吧,文人没有不爱名的。
中途会议休息,老师们有出门透气的,也有拿起烟斗吞云吐雾的,整个会议室里乌烟瘴气,沈路还是在看书,典型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书生气质。纪罗洋过来,敲了敲他的书道:“出来吧,我们谈谈。”
沈路不解,倒也合上书跟了出去。这是一个阴天,乌云层层叠叠,走廊上光线不佳。两人站在窗边,看乌云的间隙里泛起的白光,那是一种突兀而又单纯的白,在一片灰蒙蒙中显得格格不入。
“怎么了,什么事这么严肃?”沈路笑问。
纪罗洋不是谈这种事的料子,他想了很久也找不到一个委婉的方式,只好直接道:“婚姻终身制那事我不支持。”
沈路沉默了会儿,问道:“为什么?”
纪罗洋有点着急:“你也知道这等于是在骗她。”
“嗯,”沈路点头,很是平静,“但她同意了。”
“你开什么玩笑!”纪罗洋捶了下窗台,“你就是这么问的?”
沈路脸上浮起淡淡的笑意,他用漫不经心的态度去刺激纪罗洋,他说:“你是怎么了,为什么这么激动?”
“我……”纪罗洋一时语塞,懊恼地摇摇头。
沈路慢悠悠道:“你可以投反对票啊,何必事先和我说。”
纪罗洋有点绝望,他可以猜到大部分神明的态度,虽然说他们基本只是在看戏,但不管他们到底怎么想的,成人之美都是神明们乐意的事,何况“和为贵”是自古以来的传统。守旧是神明的本性,追求新事物只是新鲜感使然。
沈路细致地捕捉到了纪罗洋微妙态度背后可能经历的事,他问:“你为什么忽然不支持了?子伊和你说什么了?”
“不是子伊……”纪罗洋也意识到了自己这种做法只会引起沈路的猜测,可惜为时已晚。
沈路继续道:“你不说我就自己去问她。”他甚至笑了下,看得纪罗洋毛骨悚然。
沉闷已久的雨终于落了下来,雨滴只一会儿就变得斗大,地上一下子全湿了。有人探头出来喊了一声会议继续,走廊上的人陆续回屋了。纪罗洋转身走了几步,沈路却没有跟上。到了门口,纪罗洋回头,看见沈路背对着窗,手上还拿着书,低头看不清表情。
“你不进来吗?”纪罗洋问。
沈路略微抬起眼睛,带着极淡的笑意,轻轻摇了摇头。
令纪罗洋意外的是,我们的沈大教授就这样逃掉了会议,整个下午不见人影。众人对毫无内容却强制要求参加的各式会议本就心怀不满,然而会议出席情况常常是和各种现实利益相挂钩,所以老师们的抗议基本只在心里或嘴上,像沈路这样直接的少之又少,在场同僚们对他是又不满又佩服。
纪罗洋很担心,会议结束后,他找了很多地方,宿舍、食堂、教学楼,都找不到沈路的身影。最后,入夜时分,纪罗洋终于在图书馆的一角遇见了沈路。
“你怎么在这里?”纪罗洋很惊讶,“你逃了会议只是来这里?”
“会议室烟味太大。”沈路头也没抬,仍旧盯着书。
“我以为……”
“以为什么?”沈路抬眼,似笑非笑地望了他一眼。
纪罗洋于是明白了,沈路这不是不在乎,而是太在乎。
他叹了口气,说:“你们还是好好谈谈吧。”
“真奇怪,”沈路撑着下巴,看着纪罗洋,“你不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你要我怎么说?”
纪罗洋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他深刻觉得自己玩不过沈路,但他还是什么也没说,只问道:“今晚学院礼堂哲学系同学会推选会长,你去看吗?”
要在以往,沈路一定奇怪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但此刻他想了想便答应了。
在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纪罗洋都对自己的这次邀请相当之后悔,但当时他只是有点忐忑。
推选会长是件大事,不仅哲学系的同学参加了,其他院系也有很多同学来观看,而像学生自治会、女同学会等全校性的组织成员更是必须到场。
林子伊只是陪杨文仪去,不过因为是自己院里的活动,她也蛮好奇,隔壁寝室很多都是结伴一起来的,因而会场虽然小,但人塞得满满当当的,里三层外三层。
一开始现场情况还不错,不少候选人用幽默的语言带起了气氛,之后不知从哪位候选人开始,演讲不可避免地涉及了政治,有人提到去年数理系同学因为组织学生.运动在中央大学宿舍被捕,后被当局枪杀,一时群情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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