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捣蛋”二字写在脸上的,眼前这人却生得人模人样。
墨蓝色的长衫勾勒出他的挺拔身材,乌黑如绸的丝发高高的束在脑后,身上的装束与漠北开阔大气的风格无二,可他那张脸却有几分儒雅在上面,倒是添了几分亲和。
正合了八个字:衣冠qín_shòu,斯文败类。
“阁下,”双手十指交叉,子安坐在桌前微微昂着头,冷冰冰的问,“是什么人?”
云时尘粲然一笑,没有坐下,反而倚上了雕花的栏杆:“王爷下榻的云天别院,正是在下的府院。”玄霄崖的财产,应该也算是他的。
哦,原来是房东先生。子安暗忖,他大概也是听了她为难小婢女的事,来兴师问罪的吧。
“你知道本王的身份?”子安还当他只是有眼不识泰山,称霸一方,见他们外来的,想要仗势欺人。
“天下怕是没有第二个人坐得起这白玉的轮椅了。”云时尘踱步到桌前坐下,一双凤眸望着她,目光灼灼,“何况,似这般气质卓然,倾国倾城的女子,不是玉王又是何人?”
子安指尖一僵。从小到大,夸她长得好的人千千万,但当面这么直白轻薄地夸她的人,这是第一个。
蹙眉,子安问:“此番‘请’本王上来,有何事?’”
“无他,”云时尘伸手倒了一杯茶,“院里下人愚钝,照顾不周,在此还望王爷多担待。”
“阁下倒是个好家主,想必平日为下人做了好表率。”
刁钻刻薄。云时尘一挑眉,把目光放在了一旁不曾开口的宿弦身上。
这个人…倒是沉稳许多,内敛许多。
“王爷若是还要住在云天别院,我就挑几个懂事的下人,妥善照顾王爷,如若还是不合王爷心意,便是让我亲自照料,也是可以的。”云时尘一本正经道。
却惊了对面的两人。
他怎么敢这样调戏她?
还说得理所当然的。
真不害臊!
子安目光一冷,说不出的怒与羞,垂眼看了下瓷杯里碧绿的茶水,又抬眼望向别处:“本王不喜欢这种茶,阁下还是留着自己细品吧。”
十八年来第一次有人对她出言不逊,可这话偏偏说得她发作不得。
她可不能像寻常女子那般尖声娇斥,要是几句话就惹得大动肝火,她的心法也算是白练了。
随即转过身去,对宿弦招呼道:“走吧。”
一句告辞也不想多说。
目送着子安远去,云时尘有些郁闷,她还没问自己的姓名呢。
他早知玉王玉子安生性凉薄,还以为只是个寻常的冷美人,却不想,子安分明就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子。
当然,美还是很美的。
这一来二去,显然子安是没有太多与男人打交道的经验的,他一个风月场上的老手,想去撩拨她,就容易的多了。
嘉州以北十几里就是玄霄崖的地界,听闻玉子安已经到了嘉州,还在街上出了那样的骚乱,玄霄崖立刻差人送来请柬,邀她到崖内休息。
倚北向南,周围几座较低的山峦向玄霄崖所在的主峰聚拢,成众星捧月之势,每逢日月交替,整个山脉都被笼罩在一东一西一暖一冷的日辉月耀中,更有九条山泉从主峰飞流而下,以九龙抱莲之姿作为玄霄崖的屏障,气势不凡。
“好去处。”子安看着玄霄崖的风水造势,不禁由衷感叹,“嗯…若是能搬回王城就更好了。回头我们可以在院里建个这样的假景。”
宿弦站在她身后推着她轻笑道:“你是看见什么好东西都想在王城里也造个一样的,玄霄崖的造势嘛…回头好好游览下,再造也不是不可以。”
正说话间,迎面走来几个中年男子,为首的男人一身玄色长袍,肩上厚实而张扬的貂毛一直延伸到腰部,随着他的步伐在风中摇晃。
这雄浑的气势和漠北的行头,想必就是玄霄崖主。
后面跟着的却有一个西域打扮的老者,鹤发鸡皮,白色头巾上镶着红色的宝石,穿着与中土截然不同的宽松的长裤,应该是往生涧的长老法王之类。
“玉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那男人一拱手,声音低沉而浑厚,“在下玄霄崖云天问,中原至此路途遥远,王爷辛苦了。”
接着云天问侧身,向她介绍那西域老者:“这位是往生涧黎法王。”
老者右手置于左肩,微微弯下腰,嗓音略显沙哑,又带着点口音:“王爷。”
子安颔首,不经意间瞥到黎法王的腰带,右侧有个不大起眼的磨损,像是常年佩戴什么东西造成的,却不知为何此刻摘了下来。
“劳烦崖主亲自相迎了。”子安微微一笑。
客套了几句,子安被安排在竹苑休息。离论道会没几天了,她想,得赶紧四处看看这里的风景,记下大致的构造,回头好给王城布置个假景。
玄霄崖的地势讲求一个险字,主城自西北绵延至东南,覆压三百余里,亭台楼阁星星点点散落期间,一条栈道百步九折,脚下就是深渊万丈,可风景又不能说不美,悬泉瀑布,飞溯其间,草木繁茂,斜斜的插在峭壁上,常常一个转弯就是另一番秀色。
子安驱车在窄窄的栈道上闲逛,车轮在木质栈道碾压出咯咯吱吱的微响。
又是一个转弯,出现了几个西域打扮的,身上金银饰品铃铃作响,不用想也知道是往生涧的教徒。
子安下意识地往他们腰间看去,果然,这些人的腰带上也都有一个佩戴过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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