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过到了京城,一定要来皇叔府中坐坐吧?”楚天易轻笑,声如其人温柔有致,但是他们几个都知道,他这一去就成了天子的软肋,不去的话……就只能选择进宫!
他虽然在笑,可是却是明晃晃的威胁。
笑面虎!
容离反问他:“第一次回京,如不先面见圣上,只怕会触犯天子龙颜……”
“哼……”楚天易垂着眉眼轻笑,“有道理!”转而回头对车夫厉声道:“还不把小殿下请上车,进宫面圣?”
车夫在景王府已经伺候多年,不慌不忙地走到容离身边,给他行了个礼,脸上恭敬有加。当即做出请的姿势,邀请他上车。
君珩面无表情地往前走了一步,本欲上前拦住他们的,被容离扯住了衣袍,对他摇摇头,“不用,还不到时候。”
万物发展的由头都是这样的,表面上谁都和颜悦色,实则波涛暗涌,只需要一个契机,才能打破这样的假象,到最后不得已兵戎相见。
几百年之后世事变迁,皇宫和各大行宫却依旧没什么变化,容离挑开车窗帘看着外面,都是一样的高墙大院,更似一方牢笼。可对坐在里面指点江山的人而言,大概觉得既稳固又安全罢。
马车行的很平稳,楚天易兀自摇晃着折扇,车内一度十分安静。折扇之后的余光落在容离身上,素衣单裹眉眼清润,略微带着些清冷。脸上镀了一层浅黄,只不过是个孩童而已。他实在看不出这个小东西,竟然会道法!
知道楚天庸软肋很久了,原本以为只是个女人。自古皇家夺嫡之争素来激烈残酷,他自然不会把那个女人放在眼里,只是没想到楚天庸那个痴情种还留了种,当然是要除之后快,以绝后患。
却没想到这么久都没解决掉他,楚惜也一直紧跟不舍,他只好用子玉来引开她……
侧着身子许久,容离也不曾变过姿势,感受到对面楚天易在不紧不慢的打量自己,然后听他说道:“皇上至今没有封后,没有子嗣……应该不日就会册封太子。”
没兴趣……
不过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从前就看遍世间风云变幻,看过人心丑恶,看过万般法相,所以在望着楚天易的时候,依然没有什么情绪,平静地像在看着由生到死这样一个过程一样自然。
他由始至终都站在高处,让人一眼就能看见自己的庸俗,相形见绌。
楚天易的目光在碰撞中顿了顿,嘴角的笑也跟着僵了一下,眨眼之间玩笑道:“你这般沉静的样子,倒是有点太子风范。”
容离望着他不说话,洞穿一切的眼神,绝无审判之意,甚至夹带着宽容。看的楚天易心中一阵不快,尤其是不论他说什么,容离都油盐不进,只能勉强挂着嘴角的早就凝固的笑。
“到了。”外面传来车夫的声音,打破了车内的沉寂。容离走到外面,看到已经先下车的楚天易,笑着伸过来一只手,摇摇头。
车夫看了一眼自家主子瞬间一沉的脸色,忙把木墩往容离那边靠了过去。容离下了车才开口道:“劳烦带路。”
声音稚嫩,语气清淡疏离。楚天嘴角勾起笑意,折扇在手心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迈腿走在前头,心想着等会那人见到后面这个小子会是个什么表情,而且还是由自己送过来的。
那张冻死人的死人脸,会不会出现裂痕?光是这么一想,心里没来由就好受了很多。
走过一段长长的阶梯,穿了足足三个回廊,才在一座行宫面前停下。容离抬头看了看,上面题着“思政殿”三个字。一看名字便知,是个处理政务的地方。
门口的宫人年纪不大,宫灯渐起,将他蓝色的服饰染成绛紫。见到楚天易的时候神色一凛,尖着嗓子向里面的人禀告道:“景王求见!”
“进来。”
里面传来略带沙哑的声音。
容离跟在楚天易后面,身后的门被轻轻合上,殿内烛火伴着明珠的暗光,一片昏黄之色。坐在案前的男人认真在批改着手里的折子,没有立马就抬眼看他们。
“皇兄未免太不近人情了吧……”楚天易眉眼含笑地盯着一身明黄色皇服的天子。顺着他高挺的鼻梁可见他紧抿的唇线,听见戏谑之声,凌厉之色从天子眼底一闪而过,随即慢慢悠悠地抬起眼眸。
细长的手指仍旧夹着粗细匀称的狼毫,刚蘸取的墨在寂静的宫殿里“吧嗒”一声滴落在铺陈在案上的折子上,被略显粗糙的纸面吸收之后,成了一朵形状诡异的花……
这一秒被拉得有些长,天子的脸上只露出些微震惊,等归置了手中的东西,才站起来朝容离走过来。
双唇轻微张合:“有劳景王。”
“皇兄客气。”楚天易收起折扇,行为言语都极为规矩:“那么臣弟先告退,就不打扰你们父子相聚了。”
思政殿在皇宫的一角,本就幽静。殿中的香炉里有几缕安神香飘散在空气中,有些许浓重,容离微不可察的皱眉。楚天易已经离开,楚君庸没再压制自己的情绪,深吸了一口气在容离面前蹲下身子。
迎上容离琉璃般明澈的眸子,原本端着的架子消失无形。眼前是自己四年多未见的亲子,不是那些需要面对尔虞我诈的时候,所以一股脑的羞愧、悲戚中又夹杂着欣慰和欢喜汹涌而至,但是楚君庸其人极其克制,没有在声音中泄露出一丝颤抖。
“……沉儿……”
鹰隼一样j-i,ng锐的眼睛,此刻有复杂难明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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