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绑成馒头的左手十分笨拙,捡了两下都没能捡起布条。
“我来我来!”小夏跑过来捡起布条,“伤着手了?”
丘成摇头,“该出窑了,窑膛热得很,得包起来才能进去。”窑膛熄火以后需得晾段时间才能开窑,但余温仍足以把人烫伤,这套行头是出窑工必备的。
小夏新奇地打量,裹在厚甸甸衣鞋里的丘成只露出弯月般的眼睛,人反倒显得娇小起来。若非知道他是男子,单看这双澄澈宁静的眼睛,雌雄莫辨,没法形容的好看,他有些恍神。
丘成探手去取布条,小夏自然而然捉住他的手帮他缠上。他微微愣怔,在窑厂摸爬滚打的这几年,小夏是头一个为他穿戴行头的人。
工人已拆砖开窑,丘成转身要走,小夏又帮他紧紧外衣,提提鞋子,正正口罩,认真地嘱咐,“千万当心,别烫伤了。”
丘成笑笑,和几名工人进入窑膛往外搬匣钵,小夏守在门边接应。窑膛里又闷又热,待久了恐会虚脱,需得两拨轮换。半个时辰以后丘成撤出窑膛时,眼眉挂着细密的汗珠,口罩都被濡湿了。
因为过会还要进去,他没脱行头,走到木棚用两只馒头似的手去夹茶壶。
小夏追进来,殷勤地掏出手帕挨近他额头,丘成唬了一跳,本能避开,小夏随和地笑,“一头是汗,给你擦擦。”说着解下他的口罩,手帕贴上面孔。
丘成一向与人疏离,从不曾有过如此亲密接触,顿时僵在当场。
小夏浑然不觉,收起手帕,斟碗凉茶捧到丘成嘴边,“喝口水凉快凉快,热得脸都红了。”
丘成的脸更红了,“我自己喝。”
咕嘟咕嘟灌下一整碗凉茶都没能凉快下来,四面洞开的木棚倒似比窑膛更热。丘成刻意提早换班,躲开他的热情,可听到他张罗大家喝茶歇息,手下的动作不觉一滞。
为什么心里有点酸?
马不停蹄忙到掌灯才算告以段落。玲珑抬着大锅送来夜宵酒酿圆子,小夏抢先端给丘成。出窑特别耗体力,他疲惫地靠在桌边,行头都懒得脱。
“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就有力气了。”小夏体贴地说。
丘成感激地笑笑,弯腰低头嘴咬碗沿艰难地喝了一口。
小夏乐了,端起碗舀一勺圆子送到他嘴边。
丘成心里头几百颗圆子滚来滚去,他是什么意思?
“少爷受伤那阵都是我喂他吃饭的,我可拿手啦,快吃吧。”他眉眼弯弯。
丘成见他坦坦荡荡,鄙夷自己心里的猜忌。他为人诚善,只是单纯地帮忙而已,何需扭捏?便就着勺子吃一口,满嘴清甜的酒香。
这夜要熬通宵,他是习惯了的,担心小夏吃不消,小夏笑说:“不要紧,好玩得很。”兴致勃勃地讲述他发现的种种趣闻,那些在丘成眼中司空见惯的窑厂日常,在他口中别有趣味。
丘成起先微笑倾听,渐渐笑不出来了。环视人来人往的窑厂,叹息一声,“那些好玩的事恐怕撑不过这月了。”
“我听戏词里唱,穷山里有路,柳荫下有村,路不都是人踩出来的么,走着走着就通了,没什么好忧心的。”他笑得没心没肺。
什么戏有这样的词?丘成愣怔片刻才反应过来,他说的该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吧?登时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小夏挠挠头,不明白什么事如此好笑,但见他开怀,他也跟着憨憨地傻笑。
这么一笑,烦恼不觉一扫而空。丘成自小负起重担,从没有恣意任性的时候,此刻忽然贪慕小夏的没心没肺,单纯晴朗,连靠近他的人都能感染他的快乐。
“你说得对,总能想出法子的。”丘成的信心又回来了。
窑膛的炭再次熊熊燃烧,丘成估完火候回来,见小夏正拿着筷子对着桌上一堆或满或空的碗乱敲,笑问:“丘成,盛着酒酿的碗奏小曲是不是更好听呀?”
丘成话里带着笑音,“恐怕更难——”
脑中忽地亮光一闪,他蓦地顿住脚步。
小夏听见玲珑喊人帮忙,正往外走,丘成这么忽然一停,小夏踩到他又大又厚小船似的鞋子,狠狠绊了一下,整个人向他扑去。
裹成狗熊的丘成本来就行动不便,一只脚还在小夏脚底下,陡然失去平衡,只听“哎哟”两声,两人纠缠不清地一同倒在地上。
好巧不巧的,唇部来了个亲密接触。
小夏脑中万鼓齐鸣,刹那神魂出窍。唇上的滋味是从未有过的香甜,带着一点酒酿圆子的味道,他鬼使神差地舔了一口。
接着脑袋上结结实实挨了一拳,神魂归位。
丘成奋力推开他,眸中电闪雷鸣。
他的拳头裹着层层布条,打在身上并不痛,但小夏触到他的眼神,忽然觉得那一拳像是砸进了心房。
他的眼神里透出一种被欺辱的痛恨。
小夏想要解释,他不是有意的,他只是一时失足,但是一丝声音都发不出。的确是他做错了,他鬼迷心窍,无可辩解。
正在分夜宵的玲珑看到这一幕,下巴差点掉进锅里,愕然道:“小夏,你、你、你不会是……断袖吧?”
小夏做了一件更错的事。“断袖”二字把他惊得一激灵跳起,看都不敢看丘成一眼,落荒而逃。
垂头丧气地推开家门,见严冰正在院中举头望月做忧郁王子状。小夏学着他的姿势托腮望天,似乎忽然与少爷常读的伤春悲秋的诗词产生了共鸣,喃喃自语,“我是个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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