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着那大笔大笔的支出都头晕脑胀,恨不得自己能练成点石成金之术,做梦都能梦见关中哪哪儿又发现了什么铜铁金矿。
她从御座上跳下来道:“高广寻入嗣之事是高大臣一手操办,他和高熙的事情,高大臣定然一清二楚。如今他人就在晋阳,折了窦安,估计正心慌着。我们更不能放下这千载难逢之实际,定要乘胜追击!”
她作战素来激进,当下宣来诸军务重臣。
宣室殿的殿中正绘着东西燕两国地图,以黄河、太行为界,山东是富饶,但如今已经处处危机的东燕,山西则是略贫穷却欣欣向荣的西燕。
康平借了崔仲欢的拐棍指向黄河几字弯底部壶口,又向上挪了几寸:“潼关之战时高大臣固守蒲津,未来得及对窦安施以援手,因此才让我们成功过风陵渡。窦安之死定叫他阵脚大乱。”
任兵部尚书者是曾参与过漠北柔然战争的须卜氏长老,年逾六十,看着那太行之地,道:“高大臣驻守此地为东燕咽喉之处,如今单于已经攻破风陵渡,相当于将刀架在了高大臣的脖子之上。不若继续引兵攻蒲坂。”
康平问:“那高大臣在蒲坂放了多少兵力?”
兵部尚书答道:“二十万。”
康平道:“不行,我们的精锐不过十二万,渡风陵渡已经折损不少,此举有些冒险。且现在即将开春,蒲坂的黄河化冻,我们若要继续从蒲坂二渡黄河,需要搭设浮桥,这对大部分将士来说不熟悉,很困难。”
兵部尚书道:“那么,便从风陵渡上攻晋州,吸引高大臣援兵,再将援兵歼灭,便可消耗其主力部队。但这样的话,我们需要兵分三路,一路盯紧蒲坂,一路北上攻平阳,另一路守住潼关。高大臣因援兵不至已经丢了风陵渡,这回应该不会对平阳不管不顾。”
康平点头:“平阳是重镇,高大臣不可能丢下不管。高熙过分谨慎,不肯大面积使用胡人将领,但军户皆本是那些胡姓的部落兵,如此一来兵将之间联系缺失,军心涣散,不堪一击。若能在此战中戮高大臣,高熙只怕再无人可用,直接变成孤家寡人。”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对秋韵道,“贺赖孤呢?”
秋韵答道:“贺赖孤说有急事需要处理,已经请假半月。虎贲军务现在都是由副将协领。”
康平皱眉:“还未回来?”
她自知道贺赖孤需要摆平罗阿斯那帮死心眼钻牛角的人,去不想用了这么久。但她也已无暇顾及,只道:“罢了,我再找人去做暗杀高大臣之事。”
*
河东裴宅,灵幡笼罩,主母柳氏因病故去不过半年。裴希声闭门谢客,甚至连同族都不愿相见。
柳氏同裴希声少年夫妻,虽不如胶似漆,却也相敬如宾,携手多年。柳氏不曾为裴希声留下子嗣,但这么多年来裴希声也从未纳妾,只在数年前听说有个河西混血私生子。知道此事后,柳氏不曾责难裴希声,反而是派人到河西寻访,将人认到了名下。简直是可以成为正妻楷模了。
柳氏故去,裴希声大恸谢客,河东诸人也表示理解。
这一日紧闭的裴宅大门被人敲响。
门房头戴白绢,开门见到一带着黑纱帷帽的胡服高挑女子站在门前,问道:“娘子是来吊唁夫人?请娘子回吧,我家郎主已经谢客了。”
“节哀。”那个女子客客气气地说,“但我此来并非吊唁裴夫人,而是有要事要同裴先生相商。”
门房听她口音并不是本地人,眼底露出狐疑神色。接着他瞧见那女子掀开帷帽,露出半张面孔。
她虽然流转,更重要的是,那张脸立体骨干,显然是胡人样貌。
裴家久居河东,很少同胡人相接触,唯有裴希声早年在漠北结交过一般胡人兄弟。但战争结束后裴希声回到河东郡,就也和他们断了来往了。
门房仔细一瞧,觉得此女虽为胡人,却极为面熟,仔细看了一眼,蓦然发现,可不面熟吗!此女不就同裴家那位混血少爷长得七成相似!
他一个激灵,都不知道该称呼什么,张嘴啊啊半晌:“您是……大郎的生母?”
在裴家仆从眼中,裴大郎的生母就是裴府外室,主母过世,外室跑来,他更不肯开门了。
呼延丽放下帷帽,道:“我不是什么裴大郎的母亲。我的儿子并不姓裴。”
门房把这门迟疑了半晌。
呼延丽道:“我奉皇命前来会见裴先生。”她拿出手中使节,镀金节在门房面前一闪而过。门房一惊,把门的手便一松。
呼延丽不由分说,踢开门蹿了进去。
“这位夫人!”门房大骇,这个胡女,若她真是使节,那也是西燕的使节,如今河东尚在东燕控制之中,郎主若同这西燕使节座谈,岂不成了通敌?
但呼延丽对他的呼喊置若罔闻。府上家仆部曲冲出来欲拦住她,她便拔了刀一副要砍翻他们冲进去找裴希声的姿态:“你们郎主现在何处?”
“你若要见我,何必弄出那么大的动静?”
呼延丽转头看见裴希声站在廊下。他穿着一袭孝衣,连发都用白色缚带束住,面色颓然。就连年轻时曾让呼延丽为之痴狂的挺拔腰杆,都已经有些佝偻。
她甩掉帷帽,定定地看向裴希声。
裴希声望着她亦是不言。
呼延丽看着这满室缟素,竟然有些鼻头发酸。她想嘲笑裴希声那么多年蜗居河东,都窝成了一个皱巴巴的糟老头,又想笑他自从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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