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差点没勒住马,九郎年纪小,吓得一滚,几乎滚到了马蹄下头。
车夫三魂吓出了两个,颤抖着声音跳下车去将九郎拉起来:“祖宗!你怎么——”
韩姨娘生的庶子庶女,一个个儿的都喜欢拦车是么?
郑九郎滚了满身满脸的泥巴,特别是一张小脸,上头黑黄纵横,几乎都看不出五官。
康平下车看见他蹭出一脸的伤来,问道:“九郎,你不是应该在书院么,怎么在此处!”
九郎张嘴便带了哭腔:“三姐姐!噎!七兄他……七兄他……!”
康平一听是七郎,忙扯住他:“你说,七郎怎么了,慢慢说,不着急!”
九郎连着打了两三个嗝,才道:“三姐姐,七兄、七兄他今天、今天、嗝!午休的时候不知怎的掉到水里头去了,咱们好久才发现——现在不晓得还行不行!四兄、四四兄陪在那里,叫我赶紧来通知你!”
康平一怔,只觉得心被狠狠攥紧,什么崔仲欢都抛却脑后了,一把拽起九郎将他塞进马车里,吩咐车夫掉头去城东的水木书院。
九郎哭得直打嗝,整个人脸都肿了一圈,秋韵一边帮他清理脸上的擦伤,一边安抚他。
康平心若擂鼓,若是在郑家还有一个她在意的人,那必然是七郎。
车夫快马加鞭,迅速赶到书院,夏冰正站在门口焦急等待,见到康平也来不及作解释,连忙领着她往房中赶。屋子里头围了一圈的人,有水木学的夫子,多数的还是学生,郑家大郎郑玖容站在外圈,跪在里头七郎榻前的,却是韩姨娘庶出的四郎。
大郎郑玖容也是惨白着一张脸,瞧见康平来了,身子微微一动,让出一条道去。
康平抬眼看了一眼他,一双目光如同刀子一般,看得大郎胆颤心惊,却死咬下唇,挺了挺胸,似乎在给自己壮胆的样子。
康平心下顿时了然。
但她已经无暇他顾,快步跑到七郎郑琛荣的榻前,见他一张青灰的脸,双目紧闭,唇上惨白毫无血色,她心头的怒火便蹭蹭的燎了起来,几欲燎原。
一旁的医工是书院里头备下的,水木书院中的生徒都是高门士族,一般都有自己的家医,书院的医工只不过是个临时顶事的,医术并不精妙,此刻正满头大汗地为郑琛荣把脉。
郑家三娘子气势凌人,更叫他怕得连把脉的手都不稳当了。
康平问他:“七郎可有大碍?”
医工吓得双腿一软,顿时趴伏在地:“娘子,小人医术不精,不敢妄断!”
康平见一旁站着一个三十多岁,蓄须的汉人,猜测他应当是当值的助教,便问道:“附近可还有医工?”
助教浑身一凛,有些支支吾吾:“这个……实在不知。”
“三娘。”人群中走出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头戴布巾,身着蓝袍,面若冠玉,眉飞两鬓,“寒舍就在不远处,我叫我家下人请医工来。”
康平见他衣着不凡,当是院中生徒,也是高门之后,家中医工的医术肯定比现在面前这位要精妙些,便颔首道:“多谢这位郎君。”
“在下同七郎也是同门,这些小事不必挂齿。”言罢,少年立刻叫出一名书童,吩咐他立刻去府上延请医正。
医生的事情吩咐好,就该找人算账了。康平摸着七郎冰凉的手,声音阴冷,问道:“四郎,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四郎低着头:“午休时候七弟同我们一道,我们都睡下了,起来却找不见七弟,半天才在水潭里头发现,不知道已经掉进去多久了。”
康平同这个韩姨娘所出的四弟并未说过几句话,乍一听却觉得他说话颇有条理,亦不似韩姨娘和六娘子那般畏畏缩缩。她问:“你们?你们是指哪几个?”
四郎抬头看了大郎一眼,道:“大兄,我,七郎和九郎。”
他们四个是亲兄弟,午休在一块儿也属正常。
她便问四郎:“你中午又听到异响么?”
四郎摇头:“昨日二姐大婚,我们在青庐待到很晚才回来,今日一早又来上课,所以特别困顿,午休的时候便睡死了。”
康平又问最小的九郎:“你中午听见七郎出去了么?”
九郎还在抽抽搭搭的,思索了一阵,摇了摇头。
康平便抬头问郑玖容:“那么你呢?”
她的表情并不是很好,像是在盘问一个犯人,语气颇为凌厉,站在人群外头的大郎像是被踩住了尾巴的狗般跳了起来:“老三,你是这样同兄长说话的么?”
康平腾地站了起来,冷笑道:“我方才问四郎九郎,他们都只说没听见,可是大兄你为何顾左右而言他!——你只管答我,你中午听见七郎出去了么!”
她站在那儿,周身上下弥漫着不容忽视的怒气,仿佛一尊杀神,郑玖容看着她,几乎都要以为她下一刻就会从背后掏出一把长刀来捅进他的心窝子。
他连忙道:“四郎九郎都没听见,我怎会听得见?”
“是么?”康平往前迈了一步,一双眼鹰一样盯住郑玖容。
一旁书院里的子弟,也都被她的气势吓得,往后撤了一步,让出一条道来,这会儿郑玖容前头便无人阻挡,直通通地对着康平。
他的脸色白了白,大声道:“你这事不该问夏冰和春熙么,他俩才是服侍七郎的人,问我有何用?我中午也睡死了!”
康平勾起了唇角,眼底却冷得像是冬月里的瀚海,一片茫茫的冰川:“哦,是该问问他们。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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