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二人惊才绝艳,说不定腊日谈玄,可以一观,是何奇女子,能让张大人与睿王妃交口称赞!”他又仔细同七郎说了谈玄会的地点和时辰,连番嘱咐,若是三娘腊日前抵达书院,请她务必参加谈玄。
七郎满口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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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都城内,腊日将近,雪堆满了街道。今年似乎特别冷。
崔仲欢坐在余香楼里,手中捧着茶碗慢慢斟酌,余香楼的茶便宜而量大,又从不吝啬胡椒姜片,一碗喝下去,四肢百骸都暖了起来,就连一到阴雨雪天就会隐隐作痛的左腿伤处,似乎也缓解了不少。
自从冬月初十祭过镇国公主,他的生活似乎慢慢地从暗无天日中走了出来,像是有人恍然间在他颓败的人生中洒下一把火种,照亮黑魆魆的前路,让他可以看见穿云见日的希望。楼上的美艳掌柜斜斜倚着栏杆,偶尔低头撇向他,眼神里头并没有什么温度,却让崔仲欢没由来的一阵激动。
曾经如此心悸过,还是初初当上羽林中郎的时候。
五姓之子素来不愿意做武将,偏他自幼习武,好弓射,功夫比许多胡人高门子弟都强得多,才得有羽林中郎之职。现在他不过是个落魄的中年人,十年沉寂,十年轮回,他却觉得似乎又回到了加冠那年,璀璨而光明的未来在他的面前铺陈而开,告诉他只要穿过眼前的迷雾丛林,就能进入佛光万丈的金菩提园。
他摸了摸手中的佛珠,心念了一句佛偈。
贺赖孤瞧着他一边饮茶一边转动手中的木珠子,微微勾了勾唇。
这崔仲欢去了一趟大慧觉寺,立马就皈依了。不过这样也好,若还像以前那样崇尚无为,整日饮酒浪荡,此人对于主上也没有什么用处了。信了佛,很明显精神面貌都不大一样。
他唤来了小二,道:“去给楼下那位郎君送碟茶饼。”
小二笑眯眯地去了。
茶饼刚刚端上桌,却听见一声朗声呼唤:“崔世兄!”
崔仲欢抬头,瞧见竟然是高广寻走了进来,他连忙扶着桌子站起来作揖:“高郎。高郎缘何来此?”
这余香楼东西便宜,并不算十分的精致,又因大部分客人是铜臭满身的胡商,故高门大户子弟素不屑来此,也就只有崔仲欢、刘易尧这种穷得裤袋里没有几个子儿的,才会跑来余香楼吃饭。
高广寻的姑母正得宠着呢,怎会自降身价跑来余香楼?
高广寻却道:“听闻刘世兄和崔世兄都喜欢这家馆子,故来尝尝究竟是何等的美味。不想竟然遇见了崔世兄,实在是缘分!”
他对刘易尧、崔仲欢的称呼,都已经变成了“世兄”了。
崔仲欢笑了一下。他也是冬月十祭拜完毕后才知道有这么一家酒楼的,且也晓得这酒楼是刘家暗地里的产业,到这边来吃饭,能给他便宜些,所以他才常来报道。看高广寻的样子,似乎也是知道余香楼和镇西王世子府上深层的关系了。他指了指身旁坐席,道:“高郎请坐。此处的茶饮乃是一绝,不妨尝尝。”
言罢,他抬手给高广寻打了一碗。
高广寻瞥见他腕上一串檀木佛珠,眸色微微一变,不过很快将那一丝不悦藏入了眼底,举起茶碗来,轻轻嗅闻:“这香料倒是配置得精巧。”
崔仲欢道:“是河西的方子,倒是此楼的招牌了。”他指了指楼上那懒洋洋趴着的,眉眼精致如女人的掌柜,压低了声音说:“掌柜原来是混西域的,那边冬日极寒,此茶喝了能暖身。”
高广寻抬头瞧见贺赖孤,他正一手撑着下巴,垂着一双灰蓝的眼睛,立体的眼窝里像是盈满了一汪清泉。在大慧觉寺的时候刘易尧对他留了个心眼,并未将贺赖孤介绍给他,故高广寻不识贺赖孤的另一重身份,只当是个胡倌儿。
不过想到镇西王刘景在河西的势力,他微微笑了笑,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表情。
“宫里头姓冯的盯着,我不大好光明正大地跑到世子府上去,有些话,想请崔世兄代为转达一下。”高广寻喝下半碗茶汤,微微压低了声音道。
高淑妃在宫中的表现,一直是以冯后马首是瞻,谁能料到她这么个素来逆来顺受的软柿子也包藏有祸心?一旦嗅闻得镇西王府上的风吹草动,立刻送来了些好处,想要入伙。大慧觉寺那一出戏便是因此。只是高广寻毕竟身份微妙,慕容焕害怕神佛触怒,不敢把人手伸进大慧觉寺,但是在龙都城内却是遍布宫中的爪牙,在龙都城里,他不好直接去找刘易尧传递消息,老是往城外大慧觉寺跑,冯居安又不是瞎子。
崔仲欢觉得自己来了点用处,点了点头,将脑袋凑了过去:“高郎请讲。”
高广寻瞧着崔仲欢鬓边已近渐染风霜的花白,吞了口唾沫,道:“姑母从冯后那里听说,河西的镇西王,这两年病得很重,只怕大限将至。吐谷浑如今蠢蠢欲动,冯后欲劝说圣上,镇西王故去后,挑起吐谷浑之乱,再派刘世兄前去袭爵镇压。刘世兄在龙都长大,并不比镇西王,八成马革裹尸,如此一来正好将整个河西收拢回来,且名正言顺,不怕河朔那些匈奴别部瞎闹腾。”
吐谷浑为慕容鲜卑别部,建立者是燕国远祖庶兄,盘踞河西走廊之南,与慕容大燕并存。因两国国君为同祖同宗,世祖一统江北之时,灭完北凉,倒是没继续往南边打,让吐谷浑好好地待在了祁连山脉。但是河西以南是崇山峻岭,雪域高原,压根比不上慕容燕所占的中原富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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