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肯定也是个官场老手,他的‘不讲情面’不过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罢了,心中定是有所衡量。皇帝连宗室都没能搞定,怎么搞的定此人?偏偏皇帝既需要他这根“定海神针”来定一定这混乱的朝局又没什么能够打动他的东西,只能且用且受气。
易雪歌侧头看了看萧沉渊,托着腮问道:“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只是可惜今上是仓促登基,朝里军中一无积累,这样一来倒是要憋屈几年。”
萧沉渊笑了一声:“他那算是什么憋屈?占了天子的名头,把持着大义的名分,天下多的是人要做他手中刀剑。”他笑意冷冷犹如凝固了一般,清俊的容貌也渐渐显出冷厉的棱角,“他在文官手上讨不到便宜,武官那边却更是半点也上不得手,虽然手上得了禁卫军的兵权又有锦衣卫暗中埋着,算是护住了自身安危。但周云起在军中声望如日中天、几乎是一呼百应,手头又握着他的把柄,我那好皇兄岂有不担心的道理?自然只得向文官示弱,以此来制衡武官势力,重文轻武。”
易雪歌非常体贴的给他倒了杯茶,盈盈一笑:“听夫君你徐徐道来,后面说不准推波助澜了不少事吧?”
茶水颜色澄绿,茶香幽幽,更兼美人素手纤美,若是旁人见了自是要受宠若惊。但萧沉渊却只是漫不经心的接过那茶杯,握在手上,手心被那茶水温的有些发热:“夫人想得太多了,我不过是借着荣国侯的手给皇兄送了几份军中将领的来往书信。皇兄本就对周大将军大有疑心,我不过是随手为之,给他一个理由罢了。”
易雪歌垂眼认真的看了看萧沉渊,黛眉轻轻一挑,似笑非笑:“瞧你这样高兴,怕是不止做了这些吧?”
和聪明人说话,总是可以叫人舒适。萧沉渊看了她一眼,道:“知我者夫人也。”他抿了口茶,神色却是淡淡的,一如茶水一般的温淡,“如今国库正是缺钱的时候,偏偏却是到处都需要钱,我那皇兄不知愁出了多少白发。”
“所以你替他想了好法子?”易雪歌忍不住出声问道。
萧沉渊蹙了蹙眉,低头抿了口茶:“可别什么都推到我身上,这可是承恩侯提出来的,要不要用也是要皇兄自己来下决定。”他唇上颜色莹润,似乎被茶水洗过一般,声音却是冰冷的仿佛冰丛里冒出来的。
易雪歌却是依旧看着他,问道:“别卖关子,你倒是说说是什么办法啊?”
对着易雪歌,萧沉渊一向都是很耐心也不计较她的态度,随口道:“整理军屯。”秦国尚武,对于士兵待遇一向都是考虑周到,一般那种打完仗没事干的士兵是可以自己干干农活种地养活自己的,这样不仅可以让减少军费支出,还能给国家创收,实在是一举两得。
对于正忧心前线军费的皇帝来说,这实在是好法子——虽然魏国那边还未议和,但是驻守在南楚边界的士兵却已经可以放回一部分归家种田去了,给皇帝省点粮食交点税金和粮食。再说,还能借着这机会请查一下土地立一立威呢——新官上任三把火,他作为新君不来点事实在是浪费了这么个打主意。
皇帝想得很美好,但是易雪歌一听这注意却一下子被吓到了:“你是准备挑动他和那些豪门世家的关系?”
萧沉渊低头看着茶叶,只是淡淡笑了笑,并不说话。
易雪歌却是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萧沉渊整日里卧床养病,闲了喂喂鱼、赏赏花,偶尔和易雪歌一起看会儿书,练会儿字,真正是个闲散而有逸趣的王爷的做派。
易雪歌还当他是因为生病消停了许多,倒是想不到他暗地里憋了这么大的坏水。一出手就是大招。
士兵回家种田是要有土地才行的。可是要分配给他们的土地在哪里呢?等皇帝一清算,就会发现那些土地都在世家豪门手中。那些人怎么可能如此轻易的放弃手中的利益?虎口拔牙,火中取栗不过如此。可是,皇帝新登基,若是清算完了却畏于形式不敢再动手,那置帝王之威于何地?只能咬着牙干下去。
秦国可不像是楚国一样只有楚帝这么一点血脉,再如何荒唐,那些支持正统大义的人也只得咬着牙忍着。在秦国,除去皇帝之外,还有两个被圈禁的皇子。就算两个皇子因为涉及先帝和东华太子之死而失去竞争权,先帝还有好几个兄弟,那几个兄弟又给皇帝添了不知多少的堂兄堂弟。所以说,皇帝一穷二白怎么可能压得了这么一群如狼似虎的宗室?
易雪歌默不作声的继续给萧沉渊添茶:“你还真是蔫坏蔫坏的......”说不准,萧沉渊还打着让皇帝去给自己打一打前锋的主意呢。
不过,易雪歌话音一转,还是笑了笑:“不过,我倒是很喜欢呢。”她认真的看了眼萧沉渊,微微笑着,“有时候,我真觉得你和萧沉曜很像。”
☆、第32章
一般心理承受能力不太好的人,估计听到这话马上上前抱大腿求原谅了,从此主权沦丧成为没有民主的殖民地了。
但是萧沉渊非比常人,他连眉梢都不动一下,非常淡定并且镇静的应了一声:“哦?”
在这里,首先必须要感谢博大精深的中华文化,萧沉渊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就化被动为主动,把话头重新转回易雪歌前面。
易雪歌倒没有他那么多的心眼,或者说她是不对“自己人”耍心眼。萧沉渊毕竟救了她一命,虽然她已经不是情窦初开、缺爱少关怀到会对救命恩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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