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甚力气:“不必去,我没事,若是真将人来,咱俩今日都得没命。”
魏七心知周德顺如今已是形同死人,他妄议圣上私密,自个儿从头至尾却未说一句,现下没得惊扰了安公公将自个儿牵扯进去。
周德顺这会子才知晓害怕:“对,对,对,你既无事那自是不好去
惊扰安公公。
我。。我想起还未曾洗漱,我自去,自去。” 他慌慌张张遮掩,手上胡乱找事做。
魏七取了帕子泰然自若地擦净了
唇边血迹,闭眼想事。
现如今连这样一个奴才都能嘲讽自个儿,这乾清宫里百余口人还不知要如何编排。
一个没了东西不男不女的太监,玩意儿罢了,妃嫔宫婢尚能怀下龙子光耀门楣。
可是太监呢?纵是再得圣上喜欢,也不过是个泄欲的玩意儿而已。
他这般想着又是一阵狠咳,早知会有今日,还不如。。。还不如那时便被赐死来得痛快!
魏七面上平静内心却翻江倒海只觉苦不堪言。
一时又忆起儿时窝在母亲怀里讨糖吃的日子,天堂极乐与人间炼狱反复交错,竟不知自个儿究竟身在何方。
养心殿内,皇帝昨日晚膳翻牌子时本是又想起魏七,然安喜却道那奴才这会还肿着臀趴在塌上养伤。
他觉得扫兴,昨日朝堂上文武两派就修建太庙一事起了不小的争执,皇帝端坐龙椅听了足足一个时辰,后又叫文太师与吴太保堵在内书房中弹劾皇后之父族。
皇帝已是烦不胜烦,本想找个称心的人解闷,谁知又事不凑巧。
他心道早知如此前两日便不打那奴才板子,只随意什么惩戒也好,如今反而苦了自个儿。
他随手指两个宫女侍寝,想着今日心下郁结,不好叫宫妃瞧见,免得她们回头又诸多猜忌搅起后宫风云。
安喜见圣上这回点了两女,虽是少见却也照办。
皇帝昨日夜里尽兴,今日批起折子来也就顺当,安喜本想趁皇帝看折子的空隙出去松快一二,谁知刚至内书房西边的耳房便听下头人回报魏七那儿出了点事。
这紫禁城里尽是耳朵眼睛,乾清宫里便更不消说,若能侥幸逃脱那是上头知晓水至清则无鱼,尚在界限里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然若是有哪个不知好歹的胆敢越界,上头也不会心软。
手下内侍将方才魏七屋子里发生的事一字不漏地讲与安喜,安喜听后沉默良久,吩咐道:“似周顺德这般胆大的奴才乾清宫留他不得。”
“ 小的明白。” 内侍解其意:“安爷,那魏七 。。。” 安喜笑笑:“魏七这孩子倒是个不错的。”
第17章 人下之人
两日后是魏七等人被送往司礼监习宫规的日子。
司礼监位于紫禁城后部神武门以东,景阳宫以北的一座宫殿里。
这一日天刚蒙蒙亮便有小内侍站在院内敲板子叫起,魏七等人迷迷糊糊地从床上爬起,虽眼睛仍睁不开,人却手脚麻利地开始套衣服穿靴子。由此可见这几日的宫中生活已叫孩子们尝到不少苦头。
几个孩子穿戴整齐后人也醒得差不多了,众人围成一个圈儿蹲在屋内唯一一个木桶旁刷牙。
宫里头下等的奴才们俱是用糙布沾了青盐刷牙,青盐于平民百姓来说是昂贵的玩意儿,普通人家里头连吃都舍不得吃,就更不用提用它来刷牙。
吴家财等人出生贫寒,自是从未见过用这青盐刷牙的,起初几人每日里只略取几小粒细盐来刷,剩下的都当宝似的藏起来收好。
然而几天过去后,他们发觉这青盐宫里头有得是,乃最不值钱的玩意儿,也就都敞开了使。
然魏七与他们不同,他自小锦衣玉食长大,单就刷牙这一小事来看,宫里头的刷法就他不甚习惯。
他从未使过布或是用手指刷牙,从前家里头有特制的牙刷,是用猪鬃毛c-h-a在骨制刷子上制成,魏七用惯了这个,起初头一回用布帕子刷牙他还很是不自在,不过现下已能与其他人一同蹲在这小小的木桶旁清洁自个儿了。
即便屋子小,众人也很快便收拾妥当,干干净净地走出屋门至院里头站好。
不一会子掌事公公便领着几个小黄门朝这边来。
“今儿可是你们的好日子,出了这净身房,入了那司礼监可得好好学规矩,若是运气好,指到哪位主子身边伺候,将来便是飞黄腾达也未可知呐。”
掌事太监搭着拂尘,在众小子跟前慢悠悠地踱着步:“若是哪一日发达了,可别忘了咱家这净身房,忘了自个儿是从哪儿出来的,好歹也照应公公我一二。”
掌事公公趾高气昂地训诫了足足半个时辰才叫来手下人领着一院三十来个小子去司礼监。
魏七等人站成两列,每列十六七人,十个小内侍在队列两旁看管着,两个领头太监行于队列最前头,一路朝司礼监那头去。
灰石板砖铺就的小道干净地一尘不染,沿路两旁树木繁盛,遮天蔽日。
今日倒是罕见的出了晴,小子们皆穿着新发下的蓝灰色夹棉布袍,头戴同色镶鹿皮瓒帽,脚蹬黑色毛绒冬靴,阳光照在一张张面无表情的稚嫩脸上,虽偶有寒风刮过却也并不十分寒冷。
净身房在神武门东侧,司礼监却位于神武门西,临近掖幽庭与冷宫。
一行人又走了约莫一盏茶的时辰,路过神武门对面的顺贞门与钦安殿间的大道时,迎面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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