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有几分似是而非,毕竟梁珏只是随口那么一说,也不代表他就是真的都记得那些事。
梁珏道:“生了萌萌后,我断断续续地做了些梦,小细节记不大清楚了,不过萌萌没有出生,你给我写了一封休书,又另娶了三皇子。当时你投奔的是三殿下……”
他讲着自己所能够记起来的那些零碎的事件,有些不重要的事情,在梦境中相当的模糊,而部分特别重要的大事,比如说沈孟给他写的那封休书上写了什么,他离开沈家是哪一日,还有沈孟娶薛宁的日子,他都记得特别的清楚。
那些日子的每个个细节,甚至包括沈孟娶薛宁那日穿的是什么衣服,来往的客人是如何笑的,他都能够回忆给沈孟听。
大致听他说了小半个时辰,一直说到他上一世是如何死的,沈孟终于出了声:“够了,已经够了。”
不需要再多说什么,梁珏应该记得的都记得了,上一世她死了,一直以鬼魂状态待在对方的身边,这辈子也终于能够有机会能把想问的那句话问清楚:“上一世的时候,你怨过吗?”
梁珏沉默了半晌:“说没怨过的话,未免太虚假了些。孩子没了,你写了休书,还有你娶薛宁的时候,我是怨的,但是你是我自己选的,我不后悔。”
说怨字都不够,他当时甚至是恨的,恨不得拖了沈孟一起去死,这样她用不着找别人,他也就不用日日夜夜的垂泪到天明,整宿得睡不着觉,还要让自己的长姐和娘亲为自己操心。
但也只是这么想想而已,他又哪里真的舍得对薄情人做什么,特别是听到沈孟死了之后,他心里头的那些恨早就消弭无踪了,倒只记得这薄情寡性之人的好来。
至于这一世,他是没有那些记忆的,沈孟又不曾对他不好过,他也就只当那是个梦境罢了。
只有一点,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薛宁都是最大的变数。上一世沈孟为了权势,休夫另娶,而这一世。薛宁又带着传国玉玺来了。
方才沈孟自己也说了,薛宁对孟翟无情,而孟翟如今不过是一介草莽,在众多势力当中根本就不算是最有赢面的,薛宁凭什么选择孟翟,还不算因为沈孟在这里。
比起他们献给孟翟的那些财物,还有沈孟的出谋划策,虽然对孟翟来说珍贵,但也不像传国玉玺那么无可替代。
毕竟有玉玺在,就相当于是正统的存在。更何况如果薛宁以此作为交换,孟翟也不会容许沈孟拒绝的。
思及此,梁珏目光灼灼地盯着沈孟:“如果呢,他要你选择的话,你会选择他吗?”
如果薛宁这样做,沈孟就定然要在他和荣华富贵其中选一。毕竟没有哪个上位者能够忍受忤逆自己的下属。
沈孟沉默半晌,然后问他:“你是想听真话,还是想听假话?”
“你先说假话吧。”明明都已经问了,可面对答案的时候,他突然又变得无比紧张,唇舌间都干燥起来,抿了几次唇,才艰难地挤出这么一句话。
“假话就是,我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你。”眼见着梁珏的眼神一下子黯淡下来,沈孟又接着说,“真话就是,我自己也不知道会选择谁。我很确定,薛宁不会以传国玉玺来交换这件事,所以并不需要面临这样的选择。但是如果要面临那个选择,我也不知道自己会怎么做。”
她调动自己面部的表情,似乎想要挤出一个笑容来,只是这笑容怎么看都带了几分无奈:“所以现在你后悔吗,毕竟你选择的妻主从来是这样一个自私的人。”
梁珏的神情却舒缓许多,原本失去光泽的眼睛也重新明亮起来,他摇了摇头:“我很高兴,很高兴你的实话是不知道,而不是想也不想地把我给否定。”
如果沈孟说一定会选择自己和孩子,他反倒要伤心她不肯说真话。面对诱惑的时候,就算是他也会有心神动摇,更何况沈孟从来就不是格外看重儿女情长的人。
沈孟能够说出这样的话,对他来说,已经是她把他放在心上的表现了。这听起来挺悲哀的,但谁让他喜欢沈孟远远胜过她喜欢自己,感情里,谁喜欢的深一些,就是要吃亏的。
沈孟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一番话来,她大概天生比较薄情,并没有办法像梁珏这样,把感情这种东西看得这么重。
斟酌了一番词句,她这么说:“狡兔死,走狗烹。孟翟是位好主公,但人心应当是会变的,我未曾想过要攀上那至高的位置,只是想着青史留名罢了。”
她允诺:“比起这些,我知道你更喜欢那些田园隐居的日子。现在说这些话虽然有点早了,但我允诺,待到我封侯拜相之日,便是挂印与你归隐之时。”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应该就能够完结了,完结开新=a=,开放了很久的那本帝女
☆、第069章069
沈孟绝不轻易许诺,也正因如此,她的许诺份量也就十分的重。
梁珏看着自家妻主的脸,突然就低下头来,他的眼眶有点湿润,似乎是觉得自己年纪这么大了,还掉眼泪实在是难为情,他抬起宽大的袖子,轻轻的拭去眼角的泪。
反正只要人在他什么,他们两个还有一辈子磨的,就算她对自己还没有那么深的感情,但对梁珏来说,现在这种程度,是真的已经足够了。
看梁珏垂下头肩膀耸动的样子,沈孟也知道自家夫郎应当是哭了,她刚想说些什么,沈萌的声音就在外头响了起来:“我要进去找爹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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