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身着雪白裙袍的半大少女窝在满车草堆中,只是忍着满心的愤懑不平,按捺着想要出手的冲动。
不一会,她们只觉身下大车微一颠簸,车前神人的喝骂也暂时停歇了,外面隐隐约约的人声、脚步声、叫卖声不绝于耳,其中还掺杂着熟悉的呵斥声、惨呼求饶声,食物的香气,皮革和锋利兵刀的气味混着泥土中的血腥扑鼻而来……
空桑——这座神人统治下的巨城,终于将它神秘的全貌自指缝透出一隙,展示给了两位初来乍到的年幼王女。
苏纤纤低声道:“我们到了。”
苏惜惜眼瞳中j-i,ng光一闪,亦轻声附和道:“是啊,我们已经到了。”
要追溯源头,此事还要从数周之前说起。
当日,苏纤纤和苏惜惜吃了瑶山神女赠予的瑶实,又被一口香风吹拂出百里之外,飘飘荡荡地落在了一处偏僻村落旁,待她们从难耐灼热中清醒过来,才发现自己身具双手双足,毛皮尽褪,双眼灵动而有神光……瑶山神女用两枚千年一结的神异仙果替她们化出人身,又使她们增长了百年修为,就连第三尾都隐隐有了几分雏形。
苏纤纤惊喜地尖叫一声:“惜惜!我们修成人形了!”
苏惜惜尚在迷糊之中,就被这个从天而降的大馅饼砸了个正着,她看着自己白皙如玉的手掌,连说话都不利索了:“什、什么?这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了!”苏纤纤抱着自己第二条新鲜出炉的大尾巴,笑得见牙不见眼,“神女姐姐真是好人呀!我们回去的路更好走啦!”
两人正欣喜笑闹间,只听不远处传来一阵喧哗声,似乎有几个人正在向这边走来,其中一人一边走,还一边用手中的棍木奉拨开草叶,“哪里来的声音,你们听见了吗?”
苏惜惜急忙将罗帕祭起,使她和苏纤纤的身形隐没不见。
“那么尖细的声音,一准是鸟,不用看啦!”
“说不定又是山野间那些畜牲……”
半人多高的苇草被一下拨开,三五个身材高壮的神人探出头来,满脸横r_ou_,戾气纵生,“这不是什么都没有?我早说了是鸟!”
苏惜惜按住苏纤纤的手,半大女童的身体轻盈柔软,就如一阵微风,眨眼间便从几个神人身侧掠了出去。
“这是哪儿啊……”苏纤纤和苏惜惜坐在树上小声嘀咕,“怎么人那么少……”
苏惜惜凝神望着底下的村落,只觉得新奇极了,“他们住的房子……实在奇怪,怎么不是黄金,也不是玉石,连点像样的檀樟都没有?”
苏纤纤冲她一呲牙:“你以为这是哪,青丘的王宫?民生多艰,他们能住得起这种茅草屋就不错了!”
苏惜惜吐了吐舌头:“不过看起来,此地的原住民倒都是妖族的模样……那些神人在做什么?”
这个村落无名无姓,就像天底下无数个由四方流浪者聚集起来的地方一样,屋舍破败,小路泥泞,村民勉强衣能蔽体,被风霜吹得蜡黄的脸上除了深深的褶皱沟壑,还有一腔不知从何而来的,根植在大地之下的坚忍不拔。
与之相反,那些神人却个个穿得体面干净,他们的手上亦有需要辛劳工作才能磨出的老茧,身上衣料也入不了苏纤纤和苏惜惜的眼,可那股盛气凌人的粗暴却好似浑然天成地刻在他们的骨子里,他们大声呼喝着,颇为不耐地着指使妖族将一袋袋米粮干r_ou_放在牛车上。有个看上去还在长身体的半大孩子一边扛着沉重粗糙的米袋,一边看着那些散发着香气的干r_ou_咽口水,却不慎被脚下的石子绊了一跤,他手中的米袋飞摔了出去,在地上蹭出一道豁口,白花花的j-i,ng米如亮银流泄了满地,神人暴跳如雷,也不管那只是个还未长成的孩子,冲上来挥起手中的牛皮鞭就往他身上狠狠抽去!
鞭梢在空气中扎得清脆响亮,苏惜惜和苏惜惜都是浑身一颤,眼睁睁地看着血痕从粗布麻衣下ji-an出,神人将那个少年抽打地在地上胡乱翻滚,可至始至终他都咬紧了牙关,除了凌乱的喘息和抑制不住的闷哼,一声都没有发出来。
神人破口大骂,其间还夹杂着她们听不懂的本国土话,一个面黄肌瘦的妇人从一旁冲出来,抱住少年的身体哀哀哭求,替他挡了好几鞭子,又拿出一张新的口袋,跪在地上将那些雪白j-i,ng米一捧捧一粒粒的捡起,神人这才冷眼唾了一口,又继续回树荫下站着乘凉。
苏纤纤不可置信道:“他们……他们怎么这样对待那些手无寸铁的村民!”
“奇怪,那些白米……”苏惜惜若有所思,“他们看上去,倒像是在给那些神人上贡?”
“找人问问,”苏纤纤道,“实在不行,拖那些神人出来也是一样的。”
两人纵起一道云光,自树上轻灵降落在地面,苏惜惜眼尖,一下子看见不远处的车边卧着一只颔生r_ou_瘤,马尾赤红的黄牛,若是苏雪禅在此,定能认出,这便是昔日曾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的领胡族人。
“那是个妖族吧?”苏惜惜道,“看上去又是被神人驱使的……如果问它,应该能问出不少东西。”
两人走近领胡的身边,小心翼翼地蹲下身体,苏纤纤小声唤道:“喂!你能听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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