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他这么丧里丧气的一叫,倒把卫尉要骂的话堵了回去,厌火国神人双眼一瞪,将腰间佩刀狠狠摔在桌案上:“行,你说,你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你今天就别想站着走出这里!”
胡言策浑身一抖,跪在地上道:“卫尉大人,属下绝无半句虚言啊!”
他一边说,一边从地上爬起来,鬼鬼祟祟地凑近道:“大人,您知道那个叛徒郎卿,他为什么要对城主以下犯上吗?”
厌火国神人转眼看他。
“因为啊,他喜欢上那个潜进空桑的青丘妖狐了!”胡言策的手高高举起,轻轻落下,“啪”地拍在桌案上,“简直是大逆不道啊他!”
厌火国神人狐疑道:“……你说的是真的?”
“属下哪里还敢说假话!”胡言策道,“现在那个妖狐已经被城主大人出手重伤,空桑城内又无法医治,郎卿这会早就急得团团转了,可要从城门走,那必然是来不及的!”
厌火国神人眉头紧锁,连连颔首:“不错,若真是这样,那郎卿这个忤逆的贱种是该着急了……按照你的意思,他会在传送阵上下功夫?”
胡言策拱手道:“大人英明!依属下拙见,现在应该主防城中央的传送阵法,而且属下愿意带着全体狼骑军捉拿叛徒郎卿,洗刷我们的名誉!”
厌火国神人冷笑道:“可是,你们应该也知道,现在城主大人已经对你们产生质疑了。”
“正是如此,”胡言策谄媚道:“属下愿意将狼骑军打散,令他们两两分散在传送阵法旁,一来,是为大人减轻负担,二来,大人手下的人马也可以对其严加管束。大人觉得如何?”
见厌火国神人沉吟不语,胡言策急忙下跪哀求道:“求大人给狼骑军一个洗清自己的机会吧!”
厌火国神人道:“那你呢,你想要什么?”
胡言策从地下抬起头来,目光渴望道:“属下被郎卿压制得够久了!属下想代替叛徒郎卿,成为狼骑军的新统领,望大人成全!”
厌火国神人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熟悉的yù_wàng。
他放心地大笑几声,将胡言策从地上扶起,“好!若你能捉到这个叛徒,你就是新的狼骑军统领,我答应你!”
苏雪禅怀中的阵盘散发光亮,他掏出看了看:“她们去下一个地点了。”
郎卿:“唔。”
“话说回来,”苏雪禅若有所思地挑起眉梢,“你刚才说的理由,是真心的吗?”
郎卿张了张嘴,最后无奈地指着脸道:“她第一次见我,就无缘无故地打了我一巴掌,第二次更狠,摘了我面具打的。”
苏雪禅笑出了声:“惜惜自小就不喜欢犬妖一族,这孩子又娇惯……我替她给你赔个不是。”
“算了,打都打了。”郎卿没好气地摇摇头。
空气中一阵涟漪,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时近黄昏,天边霞云火烧,一路铺开千里,如天孙怀抱的大束绚烂织锦。
海面水雾蔓延,波光粼粼。
黎渊站在无边无际的浪头,深邃眉宇下的龙瞳璀璨。
“布置的如何了?”他轻声道。
一旁身着甲衣的高大男子跪地道:“回禀龙君,一切都按您的吩咐走,无一遗漏。”
黎渊漫不经心地伸手拈住一片飞逝浪花,“切忌打草惊蛇,不要引起那两个人的注意。”
“是,属下明白。”
“神人国那边呢?”
另一个做常服打扮的男子笑道:“回禀龙君,逐夷这个孩子十分机灵,他做事,属下向来是放心的。”
黎渊略有意外地看向自己的老部下:“哦?倒是难得见你夸一次人。”
男子笑道:“说起来,这孩子还想向您求一个恩典……”
黎渊挑眉。
“他说,等到一切都结束了,龙君可否饶恕神人国内的妖族奴隶,给他们放还自由?”男子急忙笑了笑,“这孩子,某些方面就是有点傻气。”
是挺傻的,黎渊摇了摇头:“难道他以为我会不留他们的性命?”
“那神人国中的狼豹野狐、飞鸟走兽,可要将您当做再生父母了!”男子笑道。
黎渊听到这话,却缓缓收敛了笑容。
明明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字眼,但在他耳朵里,却于瞬间被放大到难以忽略的地步,他的脑海中蓦然浮现出一个身影,逼得他一阵心烦意燥,识海撕裂闷痛更甚。
他最近做了许多梦。
梦境为尘间流连之倒影——对于他这种修为的龙神来说,梦多便意味着某件即将发生的事的预兆。在这个反复出现的梦中,四周都是一片灰暗,而他背靠一株半是繁荣,半是枯萎的菩提树,怀中坐着一只扬起脸来看着他的,默不作声的小小白狐。
雨师的重伤濒死前的话语犹如某种固执的诅咒,日日夜夜回荡在这里:“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应龙,你生来就是痛失所爱的命运……”
小狐狸琥珀色的大眼睛温润澄澈,它看着他,好像在渴望他能抬手摸摸它的脑袋,哪怕说句话都好。梦中的他似乎被这样一双眼睛蛊惑了,正当他情不自禁地想要伸手时,小狐狸却忽然“吱”地一声痛叫,泪水亦盈满眼眶,就好似他手上握了什么锋利冰冷的刀刃,马上就要刺穿它的身体了。
它立即伤心地大哭了起来,直哭得他喘不过气,哭得他心慌意乱、不知所措,哭得他甚至想将它牢牢搂在怀里,低声下气地问一问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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