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变化并非一蹴而就,他赤红的瞳孔慢慢沾染上了不祥的黑色, 说话的语气和姿态也越发y-in鸷暴躁,犹如一滴坠入水中,徐徐萦绕开来的墨滴,令人胆寒的野心和吞噬一切的恶意不可逆转地污染了他, 封北猎记忆世界里的色彩也在一天天沉淀灰暗下去。
身为九黎意志的化身,蚩尤的变化亦使下方的子民受到了影响,苏雪禅看着他们,就像在看东夷和神人国的前身。后来,蚩尤发现了与封北猎能力相仿的羽兰桑,八十一个部落的首领也随之汇聚在他青铜王座的两侧,攻占中原、统领天下的计划就这么水到渠成地提上了九黎的议程,紧接着,就是打响长达百年的战争……
战火和死亡,苏雪禅已经看得太多,但从未有哪一次,令他为其中一方劫数难逃的堕落而感到如此得痛惜与怅然。
恍若飞速翻动的书页,封北猎的回忆飞速向前,不复先前那般详细殷实。很快,那些眼熟的生疏的,在乱世中信手搅动天下风云的人物你方唱罢我登场,而无数妖族走兽咆哮于无垠的战场,却在最重要的关头背叛了九黎和蚩尤,向帝鸿氏一方泄露了机密。
蚩尤于怒火攻心间失了分寸,原本占据上风的局势也被帝鸿氏一步步反攻逼退,在最后的逐鹿平原上,又是苏雪禅再熟悉不过场景,黎渊破开了蚩尤的心脏,而蚩尤则……
……他骤然缩紧了瞳孔。
蚩尤掷出的却是太杀矢上的昆吾箭镞,悍然破穿了巨龙的胸口!
怎么会是箭矢?!
不是刀吗?
无论是烛龙让他看到的梦境,还是娲皇将他送回千年前的场景,他都很清楚的看到,是蚩尤抛出了手中的长刀,一下钉过黎渊的身体……
但在封北猎这里怎么会是箭簇?
难道是他篡改了自己的记忆……不,对于他现在所看到的一切而言,这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细节罢了,封北猎篡改这里又有什么用?
冥冥中,他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改变,逐步拐到了另一个他无法预知的地步。
苏雪禅百思不得其解,然而就在此刻,他眼前的景象却恍若水波般摇晃起来,整个世界都在不住撼荡、扭曲,他一下子反应过来,落魂花的效用正在渐渐消失,这个世界的主人就快要醒了!
天地一声嗡然清响,恍惚中,他似乎又看见了娲皇盘旋世间、奥秘如斯的身影,她以太古混茫的眼瞳,意味深长地看了苏雪禅一眼!
苏雪禅心头一震,但他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就听到头顶传来封北猎不辨喜怒的声音:“看够了?”
面前一阵飓风席卷,苏雪禅格挡不及,被那一击打出封北猎的梦境,重重撞在坚硬的墙壁上!
乍然回到现实世界,苏雪禅竟一时头晕眼花,站立不稳。他喘着粗气,撑着手臂站起来,戒备地看着面前的封北猎。
望见了他跌宕流离,坎坷不平的上半生,此时猛地看到封北猎一身青袍,负手而立的样子,倒令苏雪禅不由愣了一下。
檐外玉铎嘤咛,窗内烛火幽暗,封北猎漫不经心的目光扫过苏雪禅的面容,忽然滞住了。
苏雪禅不明所以,从地上缓缓站起来,一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呈格挡之势。
良久,封北猎方才开口,他的声音带着一点y-in冷得沙哑:“你就是那个……应龙宫的小殿下?百闻不如一见,委实胆大啊……”
苏雪禅留神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一时间竟然不知该说些什么。
如果没有见识过他梦境中的往事,也许他现在便能理直气壮地朝他质问,怒斥他的狼子野心和非人手段,谴责他为何要设计令东夷族民残杀吞噬妖族的天赋,但他已经知道了他曾经承受的一切,早已在心底酝酿好了的追诘就也堵在了喉间,上不去下不来。
“不仅擅自潜入我这里,还给我的汤药里下了落魂花……”封北猎的目光如蛇,冷冷端详着苏雪禅的神情,“你都看到了什么,小殿下?不妨说与我听听?”
他知道以苏雪禅现在的实力,还无法从他眼皮子底下逃出去,因此到也不着急说如何处置他,只是在他面前缓缓踱步,犹如一只逗弄彀中雀鸟的狡猫。
“所有。”苏雪禅道。
封北猎停下了脚步,转头危险地注目着他,重复道:“……所有。”
“所有,一切。”苏雪禅道,“从你……从你还是一个少年,刚出九黎的那一刻开始。”
封北猎死死盯住他的脸庞,但少年的眼眸清澈如水,又深邃得像是一泓海洋,带着仿佛是与生俱来得温柔与坦诚,毫不遮掩地凝视着他。
封北猎忽然笑了,他说:“那你想表达什么?可怜我,还是想要感化我,就像你感化那条该死的龙一样?”
“我没有感化黎渊,”苏雪禅道,“他也不需要我感化。”
封北猎的面色骤然y-in鸷起来,他浑如看到了一个不算太好笑的笑话一样,在脸上露出了一个勉强而刻毒的笑容,他咬牙切齿道:“怎么,难道你以为应龙就是什么好东西?帝鸿氏伪善权诈,应龙无情狠辣,都是天下一等一的y-in毒之人!你还想替他们辩解什么?!”
但苏雪禅只是站在原地望着他,目光中隐隐露出一丝怜悯之意,封北猎不由更为忿恨,他看着苏雪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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