嵬名霄说是毒,要不,我们去夏国,找他要解药?”
“没有解药,有的话,我早就找他要了。”裴煊一句话断了她的念想,眼见她愁上眉头,又宽慰到,“心脉受损而已,只是每年开春有点难熬,平日少些操劳,悉心将养就成,我这不是连官都辞了,赋闲在家休养吗?你可得把我养好了,多给我买些上等补药炖汤喝,懂事听话少给我添堵,这样保管你夫君,生龙活虎活到一百岁。”
夜长欢就怔怔地看着他,听他胡天海地乱说一气。
她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知道,往日高冷的裴大人,怎的越发皮了。
“放心,你夫君命大着呢,死不了。说了的一百岁,就一百岁,我等你先去了,再去。”裴煊见她不语,竟又直白地补上一句。
夜长欢的眼睛,又有些湿润。相约到白头,裴煊淡淡一句话,却比任何花言巧语的山盟海誓,都来得惊艳,听得她心中如有电过,潮汐奔涌。
“怎么说的来着,月子里不能哭,哭多了伤眼睛的。”裴煊再一次拥着她躺下去,伸了手脚来固住她,又把话题给往偏处带,“有那胡思乱想的功夫,还不如咱们来想想,给孩儿起个什么样的名字,先起个小名叫招妹如何,等过两年,再给我生个女儿,女儿多好……”
“……”夜长欢翕了翕唇,终是未语,她觉得自己彻底被打败了,索性闭口噤声,安静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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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静好时,便觉流年如水,时光如梭,转瞬即逝。
出了月,夫妻二人带着孩儿,到处显宝似的走访。
进宫看太后娘娘,裴太后大约是因着歇了政事,得了清闲,性子也融和了许多,抱着孩子笑得眉眼弯弯。
上国公府看裴太君,裴老夫人见孙子,自然是高兴,抱着爱不释手,只差没有说把孩子留在府上养。
又去皇陵祭夜氏祖宗,同时亦探望守皇陵的明太妃,虽说对外仍是称天子认的姐姐,长得与昔日安阳公主相似,但太妃娘娘心照不宣,抱着那孩儿,笑得热泪盈眶。
裴国公亦专程从延州回来看孙子,抱着那婴孩儿左看右看,看了老半天,突然大喊三声,好!好!好!然而,给裴煊下了个两字军令——继续。
那些在裴煊生命中很重要的人,不管之前是否喜欢她,如今都表现出了对她与裴煊的孩子的喜欢,让夜长欢亦觉得,也算是对她的一种接纳和认同吧。
再纯粹的爱,也终将落地,食五谷杂粮,吸人间烟火,再是夫妻情深的二人小天地,也终将面对爱人身后的家族,面对舅舅姥爷七大姑八大姨的亲戚。
也许,这才是真正的柴米油盐,过日子的滋味。
后来,那年三月里,皇帝的正式大婚仪礼,繁琐礼节,累赘仪式。其中有一样,要找些福禄双全的妇人,在新皇后进宫前,给她梳头。那凤凰命的小姑娘杜若若回绝了皇帝给她找的一大群诰命夫人,只说要隔壁的公主姐姐来梳。
杜若若仍然称她公主姐姐,不提往事,却认她是故人。
那小皇后说,在她眼里,公主姐姐就是最有福之人,她最想沾的,就是她的福气。即便是做皇后,坐中宫,达到这世间女子的极致荣华,她也只想能够拥有公主姐姐那样的福气。
拿起红檀木梳,在那少女乌黑发亮的长发上,象征性地一梳到底,夜长欢才幡然醒悟,原来,她在别人眼中,也算是有福之人了。
是啊,有家,有爱人,有孩儿,夫复何求?
她不该在心中,患得患失,暗藏忧虑的。总是担心裴煊会不会突然又病倒了,甚至,一睡不醒了,总是在夜里一个人醒来,看着裴煊的清隽侧脸,偷偷地哭泣。
裴煊应她的一辈子,她应该相信。
几度颠沛流离,长久求而不得,她犹如惊弓之鸟,几乎忘却了相信人的能力,也不敢相信,自己配拥有安宁与幸福。如今,她应该把这种信任,重新拾起来。
她应该相信,裴煊会拼尽全力,陪她一生。
她配得起,这福禄双全,荣华富贵。
当下即是福,是沉醉一生的梦,光阴如金,应该寸寸珍惜。
未来之事,老天自有安排,她不必杞人忧天,若真的来了,她也不惧。
来之,则应。
因为,爱过,不悔,一路皆是福,也无憾。
是为浮光流年,红尘滋味。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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