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进入大学不久性格安静的学生,谁能想到她有着超乎常人的冷静。
安朗这时才又想起来第一次见到她的场景,那时她几乎被逼入绝境,湿发贴着脸颊,狼狈地躲在巷角,可被他拉住手腕时,她猛地回过头照样给她一个狠辣锐利的眼神。
有这种眼神的姑娘,怎么会是只小绵羊?
“我只是有些吃惊,不过这样也好,最起码你能保护自己。”安朗说。
苏映冬抱住双膝呢喃道:“我不得不保护自己。”
安朗侧着头,瞧出了她的无助,他伸手拍拍她的背,却不懂得给她一个拥抱。
“我不太擅长……和人打交道,所以很少面对这种情况。”安朗说,他犹豫着斟酌着措辞,还是坚持说了下去,他相信苏映冬是能明白的。
“人不是一台精准无误的机器。杨悦虽然没有讲出实情,但是也许并不是她有意隐瞒。她很胆小,她怕这件事和她扯上牵连,可是又不能忘掉确确实实发生过的画面,所以她根据死者断断续续的话,编出了一个图景,用来自我欺骗,而且渐渐深信不疑。”安朗说。
“但是她的胆小造成了误解,伤害到了我。”苏映冬淡淡地说。
安朗叹口气,“是的。”
“你还指望我在这种情况下还要原谅她吗?”苏映冬冷笑道。
“不光是原谅她,”安朗放轻声音,“映冬,试着原谅自己。”
一阵风起,阴沉的天空没有黑云,白灰的乌云在半空中飘动得飞快。
苏映冬浑身一个激灵,她有几分骇然地望向安朗。那双久无波澜清澈到底的眼睛顿时有了洞穿一切的魔力,看透了她雾气腾腾的伪装,恐惧狰狞地翻涌到瞳孔。她起身要逃,却再一次被安朗抓住了手腕。
“外面还乱,先别出去。”他冷静地说。
苏映冬慢慢坐回他身边,身体的力量一丝丝地被抽离。
“你怎么……知道的?”她轻声问。
安朗仰头看着灰色的云,低声说:“如果我的同伴在最后一刻还在叫我的名字,让我快走,我也会不好受。”
他一向平直的音调似乎有了一丝波动,这句话大概也是含了某种感情吧。
苏映冬想哭,为了安朗的那个表情,也为了心底这个不敢碰触的伤痕。如果能回到以前,她一定会对那个只会用骄傲武装自己的女孩好一点,不是哪个朋友都会在生命的终点还会喊一声“快跑”,她当时要是不喊那一声,会不会就能逃掉了?
她不敢想,她把泪水吞下肚,只是哽咽地说:“我向她借了书,都没来得及还,我欠她的还不上了。”
安朗拍拍她的背说:“你不欠她的,这只是你和她最深的联系。”
苏映冬木然地摇摇头,既不是否认也不是认同,安朗也不着急,毕竟大部分事情不是靠一句两句话就解决的。
“你……别太担心了,最起码这段时间,我会一直帮你,好吗?”安朗认真地说。
苏映冬一颤,她望着安朗郑重承诺的模样心里一暖,又自我警告似地说:“你又能帮到我什么时候呢?安朗一笑,“至少这两个月,或者帮你找到父亲。”
苏映冬吸吸鼻子,微笑道:“一言为定。”
安朗真觉得,他小看这女孩的恢复速度了,他的惊诧中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喜。
*
无可奈何地还是没能去成动员大会,苏映冬不知道她离开后杨悦晕倒在地,被扶到卫生室,辅导员又打车把她送去医院。而三百多个学生炸开了锅,连日来的猜想加上这场两个当事人的对峙大戏,所有的议论简直要掀开阶梯教室的屋顶。
虽然也有人注意到了那个把她拉走的人,可终究不如杀人事件本身来得有关注点,更何况那个人半低着头,连苏映冬身边的几个都没看清他的长相,也没什么可讨论的谈资。
只有蒋行雪给她发来的短信里,在安心之后问了两次,那个人到底是谁。她说是一个朋友,他还要不屈不挠地问什么朋友。
苏映冬没有回,手机安静一会儿,又嗡地一声传来蒋行雪的新消息:考完试一块儿去欢乐谷吧。换了种语气,加了个笑脸。苏映冬很快回了个好。
最后一个星期的课,话都说开了苏映冬也不避讳什么,和宋念珠同何叶大大方方地一起上课吃饭。偶尔会听到周围的同学说到“杨悦最近都没来上课,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之类充满好奇心的话,她暂时失聪,没听到一般淡漠地离开。
难道她还要去关怀一下么?呵,她还真不是安朗说的那种人。
有关王冰的事渐渐沉寂下去,大家讨论的话题又回到了期末考试上,甚至延伸到了开学,等新生军训站军姿时,他们就坐操场对面吃冰西瓜。
虽然很少有人会认真地向前看,但更少有人会回头看那些和切身不想关的事情。
那天之后,她每天都会给安朗发个短信报平安,偶尔有点不顺心,却也不想再麻烦他了。安朗似乎每天都很忙,闲下来才会回她一个“好”或者“自己注意”之类不超过五个字的短信。
她能想象到,安朗穿梭在小超市的货架中,等下班后脱下超市的围裙,从口袋里掏出简单的小手机,带着几分认真地按下这些简单的话。
细想想,他几乎还是个陌生人。苏映冬已经非常感激了。
她的初步设计图和素描都已经上交了,只差马哲和大英的考试。大学的考试周丝毫不亚于高三,不过考完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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