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身旁同坐着的多是朝廷大员和一品诰命,全都笑呵呵地互相说着恭维道喜之言。又因叶阁老门生故旧众多,是以上前来向他贺寿的宾客也是络绎不绝,再加上叶阁老自己的四子和女婿永平伯,个个身穿官服,身份贵重,倒真有几分“满床笏”之盛况。
墨阁老是内阁次辅,墨家人今日自然也在受邀之列,墨紫幽也来了。一进大戏楼,墨老夫人因辈份和身份之故便被请到叶阁老夫人近处落座。墨紫幽便与墨紫冉、墨紫薇一起陪着封夫人与其他年轻女眷坐在一处。墨越青则被请到叶阁老近处落座,墨云天与墨云飞坐在一处。
待到宾客到齐时,大戏楼外天色已暗,叶阁老便吩咐开宴。上菜前,姬渊亲自拿了戏本子上前来请叶阁老点戏。他今日穿了一身竹青色广袖大袍,自席间飘然走过,俊美的面容引得东席男客纷纷引颈观看,就连西席的女眷也不少隔着屏风的缝隙偷偷看他。
墨紫幽听见身边有人在小声议论着,“这姬渊我也不是第一次见,只是见了这么多次,再看见他,依旧惊为天人。只可惜偏生是个戏子。”
墨紫幽淡淡微笑,这世间如墨紫菡那般愿意舍弃身份地位,甘愿嫁与一个身在贱籍的戏子之女子自然是少有。
于许多人而言,惊艳情动不过是一时,权势地位才是一世。故而俊美多智如姬渊,前世亦因了他的身份地位之故而被杜依依背叛。
叶阁老看见笑容满面向着他走来的姬渊,顿时就沉下脸来。他对于这等只会哄着皇上吃喝玩乐,不知朝政的弄臣都没什么好感。在他看来,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姬渊哪怕身为一介优伶既然能常伴君侧,就该借机时时劝君勤政,而不该只为了讨皇上欢心,就事事只顺君意。是以无论是韩忠,还是姬渊,他都不屑于与之为伍。若非是皇上赐戏,他是绝对不会再让姬渊这样的人踏入他府中一步。
姬渊却是不在意叶阁老那冷淡的脸色,拿着戏本子走到叶阁老的桌案前,向着叶阁老拱手恭敬行了一礼,笑道,“姬渊向阁老大人贺寿,祝阁老大人松鹤长春,日月昌明,古稀重新,福禄远长。”
旁边有想讨好姬渊的男宾听了便笑道,“姬班主就是比我们会说话。”
叶阁老却只是冲着姬渊淡淡点头。
“请阁老点戏。”姬渊又把戏本子呈上前去。
“老夫想听的,你们芙蓉班不会唱。”叶阁老摆了摆手,淡淡道。
芙蓉班名满金陵,姬渊更是昆腔名旦,戏迷无数。虽说就是昆曲有诸多戏本子,每个班子自然是有各自擅长的剧目,这本属正常。但不擅长,不代表不会唱。叶阁老这话说得实在是相当不留颜面。
“那么诸位呢?”姬渊毫不计较地笑了笑,又看向其余人。
叶阁老都这般说了,其余人也不好点,便也都是笑着婉言谢绝。
“那我就先请老夫人点戏了。”姬渊也不多言,又向着叶阁老行了礼之后才转向女宾席。
他方走出几步,却听叶阁老在他身后冷冷问,“我听说姬班主博学多识,不知可曾读过欧阳文忠公所修的《五代史记》中《伶官传》之序。”【注1】
此言一出,在场诸人面色都是变了一变,全都向着姬渊看去。北宋欧阳修修撰的《五代史记》中的《伶官传》之序,讲了后唐庄宗李存勖因沉湎声色,重用伶人,最后身死国灭,丧于伶人之手之事。
“看过。”姬渊驻足,回头望向叶阁老淡淡一笑,道,“是篇极好的文章。”
“既知是好文章,姬班主就该多读几遍,我也会劝皇上好好地读上几番。”叶阁老冷声道。
“谢阁老教诲。”姬渊脸上不见丝毫怒色,却是向着叶阁老再行一礼,转身离去。
“叶阁老,你明知他近来深得皇上重视,又何苦要这般得罪于他呢。”一旁有人劝道。、
“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叶阁老淡淡道,“他若心中无鬼,自然不会不悦,但若他心术不正——”
一旁的人知叶阁老性子一向方直,劝也无用,便不再多言。
坐在近处的墨越青看了一脸正色的叶阁老一眼,在心中冷笑,他与姬渊算是结过不小的梁子,他至今都还不知墨紫菡的下落。但就算如此,如今姬渊在皇上面前这般得宠,他再见到姬渊也是极为客气,以礼相待的。也只有叶阁老这般不识时务之人,会喜欢去得罪皇上的心头好。
自姬渊来过之后,叶阁老的脸上就再无丝毫喜色,他的目光跟随着退出男宾席的姬渊,一路到了女眷席上。就看见姬渊缓缓走向叶阁老夫人,行礼说完恭贺之言后,又将戏本子呈上前去。
叶阁老夫人乐呵呵地接过戏本子点戏,她身旁正站着她的外孙女永平伯府的曲小姐,曲小姐今日穿了一身烟霞色的大袖衫,整个人看起来分明明艳,一看见姬渊她就笑得移不开眼。待叶阁老夫人点完戏后,姬渊拿着戏本子退开前还给曲小姐递了一个眼神。
见曲小姐笑着对姬渊点了点头,叶阁老的目光更冷了。
不过多时,戏台上就开了戏,今日是贺寿之宴,众人点的自然都是喜庆的贺寿之戏。戏演过几出之后,叶阁老就看见曲小姐向着叶阁老夫人告罪一声,悄悄走向大戏楼的门口。叶阁老的目光又落在戏台上,姬渊到目前为止都还未登过台。
他伸手向身后比了个手势,一名侍从立刻走上前来,向他拱手道,“阁老有何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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