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触过她这行的女人大多健谈而开放,所以碰上经常会开玩笑,对方也不甚介意。曹达意外碰了钉子,讪讪笑着,一时不愿再热脸贴冷屁股。
蔡堂燕一路默言回到家,木门阖上,倚着门背想起刚才种种,蔡堂燕一颗心依旧狂跳不止,半是侥幸,半是一种难以名状的……不安?
她一时愣住。
巷道那边。
拎着一段水管的男人气喘吁吁跑回来,“叼,比佢跑咗了(让她跑掉了)。——你脱佢条裤做乜嘢(你脱他裤子做什么)?”
正掰地上男人皮带扣的手顿住,“tuō_guāng比佢丑丑咧(tuō_guāng让他丢脸)。”
“冇做嘀嘢咧,等下冷死咗,拉走佢条皮带嘚咧,好似有嘀值钱喔——仲有嗰双鞋,带咗快嘀走咧。(别做这事咧,等下冷死了,拉走他的皮带行了,好像挺值钱的啊——还有这双鞋,带上快点走)”
作恶心理没满足,男人不情不愿地抽掉皮带,脱掉左边鞋子时惊呼出声,险些一屁股坐地上。
“我我我叼——!”用方言咒骂着,“这好像假的腿……”
四个脑袋凑到一块。
抄水管的男人用水管轻敲一下,沉闷的声音,像听到什么不得了的音符,又敲了几下。
四人面面相觑。
先头抽皮带的男人问:“哥,怎么办?是个残废啊……我们是不是找错人了?”
领头外的两人动摇起来,“明明说是个老板,怎么成了个残废的啊。”
“哥,咱们欺负个残废不太光明吧——哎哟,我错了!你别打我头——”
领头的把水管换到另一手上,从那人的脚踝一路往上敲,闷声不断。
“把裤子扒开看看。”
脑袋挨打那个胆子小,又说:“哥,不太好吧,这不跟掘人祖坟一样。”
水管戳到抽皮带那个身上,“你来。这玩意估计还能卖钱呢……”
后者把人长裤褪下一半,完整的假肢露出来时众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像碰见了啥晦气的东西。
“怎么不动了,赶紧拆下赶紧走,拆了把裤子套套回去。”
“……”
那人碍于领袖与棍棒的威势,不情不愿摸索解开假肢套,举动像给病人接尿。另一人从脚那边抽,拉到一半被裤口卡住了,脑袋又挨了一巴掌。
“蠢不蠢!从上面,从上面拉!”
整个过程假肢的主人一动不动,昏死过去一般。
“乖乖,这玩意做得真精致,跟真的一样,他妈的费不少钱吧。”验货般东敲敲西摸摸、活动腿关节,最后脱了外套裹上,踹一脚尸体一样的男人,跟同伴撤了。
地上的男人面无血色,仿佛浑身血液吸进夜的精华,正慢慢变凉、凝固。
第九章
有一点常鸣想对了,蔡堂燕是个胆小的人。这种胆小不是一般女孩子对于可怖事物的恐惧,而是对非常规现象的不安,任何与她有关的脱轨之事必会引起她的慌张。
正如此时,蔡堂燕先是担心会不会被盯上,她已跑得够及时,但对方应该是男人,也许知道她住所后守株待兔。但是她一没大喊大叫,二没报警,照理不会对他们构成威胁。
讲到报警,蔡堂燕已自顾不暇,不愿多惹麻烦。
她安慰自己没事,开始洗漱上床。人都进了被窝,巷子那幕不断眼前重播。
可以肯定那些人在围殴人,倒地那个别说是死是活,连是男是女都不真切。就是这种模糊萦绕在蔡堂燕脑海。
如果当时她大喊一声,那些人会不会被吓跑,或者她报警,那个人是不是得救了。
可是她什么也没做,如果那个人有个三长两短,她是否也是帮凶之一。
蔡堂燕辗转反侧,一会想着不会有后续,结果怎样也不会给她实质性的麻烦,一会犹豫要不要回去看看,或许可以顺便帮上忙。
如果她有半点侠义之心,那也被困窘的生活埋得很深很深了。
蔡堂燕迷迷糊糊眯眼到五点多,睡意彻底消失,终于确定自己被昨晚的事折磨。她穿衣起床,决定去巷子口看一眼,如果那人不在了,说明他自己离开或被救走,他安然无恙就跟自己无瓜葛了。
冬日的城市还未完全苏醒,蔡堂燕裹紧外套出门。
菜市场门前的早点摊稀稀拉拉开始摆摊,蒸笼冒出的热汽糊住悬着的小灯,蔡堂燕绕到后门的巷子。
那里放置了一只巨型垃圾桶,清洁工还未来清理,隔夜垃圾发出刺鼻的腐臭味。而它的旁边戳出半截人腿,黑长裤,光着脚,脚丫子冷透般泛白。
蔡堂燕停步,下意识左右张望,此时此地只有她一人,她完全可以再跑掉。
是的,蔡堂燕还是想逃,要是那人死了,她得如何解释大清早出现在这条空无一人巷子的原因,万一还吊着一口气,被她发现后咽气了,她更加瓜田李下。
正踟蹰着,一条流浪狗不知从哪个角落溜出来,东嗅嗅西闻闻,晃荡着就到了脚丫子边。隔着十来米似乎都能听见它饥饿而贪婪的喘息。
狗吃死人肉的吗?
蔡堂燕忽然冒出这个想法。
“嚯——”蔡堂燕跺脚喊一声,流浪狗定睛看向这边,长舌还舔了舔。
蔡堂燕走近一步,做了个打人动作。流浪狗朝她吠起来。要在乡下,随地都有趁手的石头可以捡,现在脚边只有轻飘飘的饮料盒。
蔡堂燕只得以地作鼓,重踏着脚步跳近,嘴里嚯嚯有声。
那狗吓得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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