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丞的瞳孔完全散了,似乎陷入了某一场回忆当中,好像在说梦话。
很快,他的梦醒了,随之苏醒的还有他的羞臊和愤怒,他看着楚行云,眼眶迅速涌出一层血红的热度,声音颤抖,说:“你别作践我,楚行云。”
楚行云浑身一颤,像被丢进极寒的冰天雪地之中,全身上下,从里到外,都僵住了。
他不敢抬头,即使没有抬头,他也听的出来,贺丞在流泪,贺丞哭了,在他的记忆里贺丞从小就坚强,几乎从没哭过,因为体弱而被同龄人欺负取笑,被他爹用冷酷的手段训练体魄,被隔绝在家无法正常上学交朋友,他都没有哭过,即使是那次毁灭性的绑架,贺丞目睹他和贺瀛出逃也没有哭,只是眼泪兜在眼眶,没有流出来,反而是被救出来后,他听到贺丞哭了一整夜。
其次,就是现在了。
楚行云在内疚,在羞愧,沉重的负罪感压的他几乎喘不过气。
“我喜欢你,你觉得很荒唐吗?那你觉得我应该对你抱有什么样的感情才不荒唐?还是你觉得我说出口的没有一句真话,统统不值得信赖?那我今天清清楚楚的告诉你,楚行云,我对你的感情,不是依赖,也不是记恨,我很清楚我喜欢你,从很多年以前,我就喜欢你,久到我都记不得时间了,很荒唐吗?更荒唐的在后面,你还记得当年我第一次见到你,你和苏老师在楼下,我在楼上弹琴,然后我问你,你是不是来陪我的?你说是,可能就是从那个时候我就把你牢牢揣在心里了,当时我真的认为我和你,我们能在这栋房子里生活一辈子,我从来没有想象过你离开我以后,我会过什么样的生活,你知道我九岁那年干了一件什么傻事吗楚行云?我问苏老师我们能不能结婚,我能不能娶你进门,这样你就能永远留下——苏老师说如果你同意就可以,但是我没有问你,因为我知道我当时年纪小,你不会当真,我就一直等,结果等我长大了,你却走了……你走了,楚行云,我真的以为你永远,再也不会回来。你走了以后这栋房子我不敢再住,所以我也走了,但是我没走远,我还守在这座城市,守着这栋房子,等你回来。我都想好了,如果你一直不回来,我就搬回来住,把所有人都赶出去,把门封起来,只剩我一个人,百年以后我在院子里挖两座坟,他们要紧紧挨着,一个碑上写你的名字,一个碑上写我的名字——老天对我很好,你真的回来了,但是你回来以后并没有回到这里看一眼,你似乎把这里忘了,也把我忘了,不过没关系啊,只要我没把你忘了,你就是活的,我也是活的,直到我死的那天,你才能从我心里解脱,但是现在我比你先解脱,我把对你的感情向你坦白,既然所有人都在逼我,那我还不如主动向你坦白,起码不那么狼狈,但是现在——”
贺丞的声音平和,温柔,丝毫听不出怒气,但是他的脸上淌满滚烫的泪水,直到喉咙被扎进千万根针一样刺痛的说不出话,才垂下眼睛缓了一口气,再度抬起眼睛看向楚行云,问:“你在惩罚我吗?惩罚我对你荒唐的感情,荒唐的想法,你在惩罚我吗?”
楚行云也在反问自己,在惩罚他吗?当然不是,那么为什么要这么快的提及这个话题,这么想要速战速决,你心里有答案吗?有结果吗?
刚才貌似是有,但是现在,他心里没有答案,更没有结果。因为他体会的到贺丞真情实意的悲伤,所以不忍再伤他。
贺丞从沙发上站起来,慢慢向他走近几步,停在床尾正对面,被水雾覆盖,异常深阔明亮的眼睛看着他,忽然牵动唇角轻轻的叫了声:“哥。”
楚行云呼吸一停,所有词汇又不足形容他的惊愕,他低着头睁大眼睛盯着地板傻住了,连吐纳呼吸都忘记了,心跳的频率异常鼓噪喧狂,浑身都在战栗。
贺丞取下染上一层雾气的眼镜,垂着眸子微微笑了笑:“你想让我叫你哥,想让我把你当成哥是吗?我可以做到,只要你开口说了,我不会拒绝你,前提是你已经拒绝了我对吗?”
楚行云想装作听不懂他的话,但是贺丞貌似能看透他的思想,淡淡道:“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只要你说你拒绝我了,我就像以前一样,叫你哥。”
他本以为贺丞会摆出条件,一方是接纳,一方是老死不相往来,万万没有想到贺丞会给他一个退而求其次的选择,是在暗示他什么吗?暗示他们之间可以回到过去?
有一瞬间,楚行云很激动,绝处逢生般的激动,但是很快他绝望的发现,贺丞并不是在暗示他们之间可以回到过去,而是他可以做出一副假象配合他回到过去,什么时候,贺丞竟学会委屈求全了?
贺丞再次的解答他堵在心口的疑问,有些无力笑道:“或许我说‘如果你不接受,那我们就断绝联系,再也不要见面’,会比较潇洒有面子,但是我不能跟你断了联系,不能再也不见你,我不能——失去你,那就换个方式相守吧,从今天开始,我叫你哥,就像以前一样,并且再也不会提今天的事,那些话我也不会再说,这样可以吗?你能接受吗?哥。”
现在贺丞每叫他一声哥,就像拿着一把刀往他心脏里捅,把他的心捅的血r_ou_模糊,支离破碎。
他弯下腰托着沉重的额头,迟缓的摇了摇头。
贺丞脸上又浮现出梦魇般的迷茫和恍惚,痴呓道:“不能?不能是什么意思?还是你想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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