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本对作诗没什么兴趣,出席这诗会全为了那些年轻俊秀的少年。她同上官婉儿坐在亭中,看一群年轻郎君争相邀宠献诗,被吹捧得心花怒放。
丹菲一走过来,不少郎君的目光便忍不住放在她们青春秀丽的面容上,分散了注意力。
“这位可是段娘子?”一位郎君出声道,“娘子的朱批颇有独到见解,今日可愿为我们评诗?”
丹菲自知自己这点文采远不够卖弄,当然不会出来献丑。她盈盈欠身行礼,狡黠笑道:“那郎君是想听奴怎么评,说写得好,还是不好?”
那郎君一愣,道:“好与不好,自然由你来定论。”
丹菲笑着摇头,“凭奴一人之言,又怎么能给诸位大作定论?奴的名声源自朱笔评诗,讥讽嘲笑之词令人发笑罢了,并不在于奴真有什么才学。这么说来,郎君您来求奴的评,也只冲着奴那些讥讽之词。可在场诸君皆是才华惊艳之辈,所做诗词远非奴当初评过的那些打油诗可比。非要奴拿着金玉当作败絮,奴可做不出来。可奴的赞誉之词又是毫无特色,郎君想必也不在意。所以奴还是不要在诸位贵人面前献丑的好。”
说罢,再姗姗一拜,告退而去。
那郎君好生愣了一番,旁人不住大笑。
上官婉儿对韦皇后道:“你这女官倒有几分急智。还是皇后会调教人呢。”
韦皇后得意笑道:“都是年轻人爱胡闹罢了。”
丹菲离开了人群热闹之处,沿着湖边的游廊一路走去。
去年今时,她方入宫,日子过得犹如噩梦一般。那时候的她满腹怨怼,充满了戾气,一副随时都能打杀八方的架势。她那时也发愁不知该如何忍住胸前里那股沸腾的怒火,生怕自己熬不到报仇雪恨之日。
可转眼一年过去。如今的她竟然已经能心平气和地观赏春色了。
狂躁暴怒并不能帮助到她。而只要她坚持初衷,相信光阴终究会带给她一个答案。
湖水泛着清漪,粉白的梨花瓣漂浮水面。几尾锦鲤游过,好奇地将花瓣吃进嘴里,许是觉得味道不对,旋即又吐了出来。丹菲一笑,锦鲤摆尾游走,掀起小小几朵水花。
清风带来了年轻少女们的轻笑声,其中夹着一个男子醇厚清朗的低语声。
丹菲心中一动,忍不住朝那个方向走去。
几株高大的梨树中,竟然夹杂着两株西府海棠。此时也是海棠的花期,粉红的花朵开满枝头。树下一间水榭,四面的竹帘都卷起,纱帘被风吹得轻摆。七八名衣衫华贵的少女,或坐在席垫上,或依靠着柱子,皆一脸爱慕之色,陶醉地望着那个坐在正中央的年轻男子。
梨花瓣随风纷纷扬扬而落,飞过丹菲的眼前,飞进水榭中,落在崔景钰手中的书卷上。
崔景钰穿着一袭竹青襽衫,领口雪白,衣摆上用同色丝线绣着竹枝细纹,一条白玉带勒出他劲瘦的腰肢。他俊雅精致的面容沉静安详,眼帘低垂,睫毛浓密纤长,转折分明的薄唇轻轻张合,正低声念着一卷长诗。优雅华丽的词语自他唇齿间而出,语调轻柔低沉,嗓音动听得好似美酒,令人沉醉。
水榭外,是粼粼一池碧波,是洁白胜雪的梨花海。一身青衣的崔景钰腰背挺直地端坐着,仪态从容,气度清华,由内而外地散发出一种珠玉一般柔和而又令人无法忽视的光华。
一群女郎们满眼痴迷爱慕,更衬得崔景钰面容肃静而从容,透着一股冷清超脱之态。
他坐在水榭之中,丹菲站在水榭外的海棠树下。一个被众人簇拥敬仰,一个形只影单。他修长匀称的手指拂去书卷上的梨花瓣,继续念着诗。而她则任由粉嫩的海棠花瓣落了一头一肩,静默无言。
短短数步的距离,却像隔着万水千山。
崔景钰念完最后一个字,收起了书卷,抬起头来。
“如何,阿珍?”
孔华珍自怔然中回过神来,脸颊泛着红晕,有些尴尬,“钰郎的诗自然念得极好。姊妹们都听入迷了,一时回不过神来呢。”
众女郎纷纷附和,都笑得格外娇媚。
崔景钰谦逊地笑了笑,“是几位女郎的诗写得好。快将这些诗呈给皇后和昭容看吧。”
女孩子们你推推我,我推推你,嘻嘻笑着从他手里接过书卷,依依不舍地离开了水榭。
崔景钰和孔华珍走在最后。下台阶之际,崔景钰伸出手让孔华珍扶着。孔华珍羞赧地看了他一眼,握住了他的手。
丹菲站在一株大梨树后,目送他们远去,这才从树后走了出来。
她茫然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走进了水榭之中。风拂纱帘,檐下风铃叮当作响。丹菲看到方才崔景钰坐过的垫子旁边,落了一枚小小的玉佩。
丹菲把玉佩拾了起来。这是一块拇指大的鱼佩,显然是一对中的一个。另一半在何处,不用脑子都想得出来。
“这个崔景钰,怎么把定情信物丢这里了。”丹菲柔声轻笑着,转过身去。
崔景钰站在水榭门口,身影颀长挺拔。
“啊!”丹菲被吓得惊叫。
“……”崔景钰也被她吓了一下,一脸不悦地瞪她,“叫什么?”
丹菲回过神来,抚着胸口道:“做什么不声不响地站在人背后?”
崔景钰面无表情道:“水榭无门,又不是你家。”
丹菲无语,觉得没理由反驳。她把手里的玉佩递了过去,“我想你是为了寻这物而来的。”
崔景钰看了看,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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