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想起问这个事?”
“随便问问。”崔景钰道,“你还曾为了要娶她,离家了几日,可是?”
夜色掩住了崔大郎尴尬羞愧的的脸色,他借着喝酒,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当时年轻冲动,不明白父母一片苦心。”
崔大郎少年时出城踏青,结识了一位教书先生的女儿。那娘子是小家碧玉,没有长安贵女的骄娇之气,又活泼聪明,善解人意。两人一见钟情,霎时爱得如胶似漆,难舍难分。
那时崔家已帮大郎相看好了卢氏女,两家都对这婚事十分满意,这当口大郎出了这样的事,让崔氏夫妇好生为难。那个阿青又是不肯做妾的,大郎便一头热血要娶她为妻。
这事一度闹得崔家鸡飞狗跳,大郎还离家出走数日。也不知怎么的,回来后就像变了一个人,老老实实地给父母磕头谢罪,答应了和卢家的婚事。
崔景钰道:“我就是忽然有些好奇。是什么改变了你的想法?”
这桩往事估计也在崔大郎心中埋了十来年,今日才有机会一吐为快。
“她说两家本是门不当户不对,纵使她嫁进崔家,日子也难过,妯娌亲戚也没法相处,还会拖累我难做人。我是长子,我的妻是将来宗妇。她再好,却也不堪这重任。你大嫂如今就做得很好,我没有娶错人。”
崔景钰沉默良久,待要再问时,崔大郎却是主动开口道:“我没有一刻忘记过她。纵使如今儿女绕膝,也常梦见她,想念她。你卢氏嫂嫂很好,温柔贤惠明事理,将家里打点得妥妥帖帖,人人都说她是个玉菩萨。我从不后悔娶她。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的日子,我也没甚可抱怨的。”
“但是?”
“但是,”崔大郎一口饮尽杯里的酒,哑声苦笑,“但是心中总有不平之意,总是忍不住想,假如。假如我娶娶了阿青,日子会如何。同心爱之人在一起的日子,是真的快活。你会觉得光阴流逝,却没有留下任何遗憾。”
崔景钰望着粼粼波光,目光深邃,若有所思。
“我不是说我现在过得不好。”崔大郎带着醉意,忽而笑了一下,“就如同你说的,不是不喜欢,只是觉得不过如此罢了。心放低一些,凡事将就一些,也就这么过去了。世人看来,只要夫妻不翻脸,就算是恩爱了。”
“所以阿兄其实一直意难平?”崔景钰一针见血。
崔大郎语塞,半晌方苦笑道:“你将来会发现,那是不同的。有些事,有些心里的话,不是你说给她听,她就能懂的。而有些人,你即使什么都不说、不做,她就全明白了。这不是谁的错,只是无奈。那种相知相恋之情,说着简单,其实可遇不可求。当然我同你嫂子多年相濡以沫,这感情也是无法替代的。你现在还没成亲,还有时间好好考虑。一旦做了选择,就要对此负责!”
再谋刺杀
春夏交际雨一直绵绵不断地下了月余才停,太阳出来后,天气便一日比一日热。受了洪涝灾害的地方还未曾从灾难中恢复过来,又陷入疫病的围困之中。
而遥远的京都长安,却依旧是一副歌舞升平的繁荣景象。大明宫隔三差五就有夜宴,王公贵族寻欢作乐,不知百姓疾苦。
宫廷生活说起来丰富多彩,其实年年岁岁都是那些花样和噱头。丹菲在宫里呆了一年多,便已经觉得闷了,真难以想象那些一辈子都住在宫中的人如何度日。
也幸好段义云回来了,时常借着宫宴同丹菲见面。丹菲对他有一种失而复得的宠溺,不论他做什么,说什么,只要看到他好端端地出现在自己面前,就觉得十分欢喜。
而段义云也因为经历了太多事,更加珍惜同丹菲的情谊。过去他对丹菲亲昵之中还带着克制,如今却将诸多顾虑抛之脑后,只一味地宠着她,对她好。
两人来往密切,落在旁人眼里,免不了引起一些闲话。不过追求皇后身边女官的郎君太多,段义云也不算什么。韦皇后听说丹菲笼络住了新晋的武将,还有些高兴。
安乐公主下嫁大概是今年最热闹的一场盛事。皇家为了这场婚事足足准备了两个多月,耗资巨大,奢侈浪费,丹菲看了暗暗乍舌。
安乐婚礼前一日,上洛王韦敬忽然进宫求见韦皇后。韦皇后将宫人遣出殿去,只留几位心腹尚宫。丹菲也必须离开。她出门之际,扫了一眼韦敬,见他嘴角挂着奸诈冷笑,料这姑侄俩不会商量什么好事。
宫人退下后,韦敬朝韦皇后谄媚笑道:“姑母,侄儿寻思了几日,觉得这次的婚宴就是个对相王下手的极好机会。”
韦皇后不悦地丢了一记白眼过去,道:“我嫁女儿这等喜事,却拿给你来行刺杀人,可不晦气?”
“侄儿想到了个好法子。”韦敬忙道,“我这里有一味药,服用了需要过个数日才会发作。宫宴人多事杂,正是下毒的绝好时机!”
“都说了相王身边戒备森严。我看前几次宫宴,他身旁不是有儿子们守着,就是有亲卫跟着,饭菜酒水都检验过方递过去的。”
“这药验不出来。”韦敬信心十足,“无色无味,只需掺在酒中,或是饭菜中,让他服下。”
韦皇后犹豫不决。
“姑母无需惧怕。”韦敬道,“上次大张旗鼓地刺杀,相王都不敢声张。这次偷偷下毒,他们更无把柄了。”
韦皇后一想确实如此。若是事成,毒几日后才发作,到时也牵扯不到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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