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是因为捉鬼网对你没用。”他是说那张破渔网。
那会儿姜艳正是刚刚回血,要舒舒服服洗个正经澡,兜头下来一张网,当时简直想撕了这人。
但是,她不过是占了他一招失手的先机,真打她是打不过的。
一来,身体虚得厉害,高声喊叫不过是虚张声势;二来,这人是姜家的客人,是她姜三小姐的朋友。
可是现在火气上来了。
“错了吧,是你的破网坏了!”姜艳蹭的一声逼到他近前,“告诉你,我就是鬼!”
“你不是鬼,不过是个野来的邪祟。”双眉一挑,烦人的轻蔑又来了!
“来来来,跟邪祟我打一架。”一看他那张臭脸,“算了,您清高,不如你让我打一顿吧。”
“我叫你打一顿你就不缠着敏敏了?”他倒是一下想起了正事儿,忽然深情。
“是啊是啊,转过去吧,把脸盖上,看着心烦。”
他就转过去了。
姜艳冲唐盏儿招招手,悄声跟她讲:“赶紧把他踹出去。”
“哎,好嘞!”唐盏儿一抬脚又放回来,悄悄凑到姜艳近前,“踹不动,他使着千斤坠呢。”
“打他。”姜艳拿眼一指,“那儿有笤帚。”
“……”
卫机身为一个堂堂正正大好时光的青年汉子,被笤帚揍的时候,他内心是奇异的。
天上一盘月,地上三个人,姜艳裹裹袍子,穿上鞋,往门槛上一坐,安安静静地看唐盏儿拿笤帚教训卫机。
唐盏儿觉得闷,每打几下就问“下次还敢不敢了?”
卫机绷着不吭声,心道这一趟是干嘛来了。
唐盏儿一瞥眼,瞧见姜艳在那儿看得入神,心里纠结开了,这怎么看着像娘老子教训小儿子呀?
心里想着,手上就来了个重的,不小心揍到了卫机的,屁股上。
嗯……那个……卫机的屁股……弹了一弹。
卫机身为一个玉树临风的青年汉子,被打屁股的时候,他内心是崩溃的。
***
青川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幅盏儿教子的画面。
不过一看见他,姜艳就喊停了,捋着门槛站起来,手脚多少还有了些局促:“哥,我没想给你添乱,我想叫敏敏把人领回去来着,谁知道她总也不来。”
双儿赶紧过来牵牵她的袖口。
她反应过来:“哦,敏敏不好是吧,我没什么脑子,你们都在这儿提醒着,我倒是一时没想到。”
她这会儿大概气消了,说话又成了那副平板木讷的调子:“那么,我这儿没事了,他偷看我洗澡,我打了他,两清了,现在把他领走吧,我看着碍眼。”
说完觉得自己语气不大好,又勉勉强强问:“敏敏不大要紧吧。”
青川这才真愁上来:“不大好。起初跟以前一样,只是发烧,我才出去接你一趟,回来后,就发现她听不见,也说不出了。”
“哦,那可真是惨。”刚才那怪异的尖叫原来就是敏敏的,聋子听不见,也无从明白自己叫声有多骇人,哑巴舌头直,也说不出什么词儿来。
这病还真是造孽,也难怪卫机以为是她邪魔作祟。
姜艳无意间一转眼,看见卫机正无比愤怒地瞪着她,心里翻了个大白眼,嘴上还是尽量少事,“我也不大好,不去添乱了,您去忙吧。”
“不去看看敏敏么?她现在睡下了,倒也没刚才那么吵了。”青川的眼睛疲累地睁着,他知道这个妹妹素来不爱理人,只是眼下敏敏不好,她都不去看看,这么一想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不了,这个喂鸡的叫我少碰敏敏,他说我是个邪祟,身上不干净。”说着自然不自然的,语气里就有了些倚仗的嘲弄。
“是么?”青川面色一冷,“卫公子说话办事还真是无拘无束。”
卫机倒是面不改色:“没办法,习惯了。”甚至还有些嘻嘻哈哈,“不过说真的,小王爷还是不要让令妹去看敏敏了……”
“卫公子只管看病,我们家的事情,不用您操心。”青川一伸手,“请吧。”
卫机哼一声走了,反正他守着,尽管来。
“嗯……哥,等我换身衣服。”
终究她是没换成衣服,理由是“自家人,不讲究这个,而且你也要回来休息的。”
她是真心不想去,谁变成聋子哑巴跟她半点儿关系没有,她恨不能立马关上门美滋滋的睡一觉,醒来就好好筹划筹划怎么找那个宁公子。
然而,毕竟是借尸还魂,好歹面上得过得去。
***
那三小姐的院子隔得不远,也是个月亮门,只是不像她的院门那样光秃秃的。
门口憨态可掬地坐着一对雪人,俩雪人都拿纸匣子框着,怕是白天的时候,给他们挡雨来着,毕竟开春,雪人早该化了。
姜艳进去,院里有秋千,进去房门,灯火通明,外间有个妇人负手而立,只盯着房里的一幅花鸟屏风看。
那妇人听见她二人进来,转过身来。她的头发都高高地梳上去,层层富丽梳成个牡丹髻,露出洁白的脖颈,端庄秀丽,眉目贞静。
是姜家的长女姜聆雨,她的母亲,也就是当家主母程氏,家里是开医馆的,这姜聆雨自小跟着母亲耳濡目染地学,也有天分,跟家里的大夫比起来也差不到哪儿去。
前年开春出阁,婆家跟胤中隔得不远,这是回来帮忙来了。
姜艳和姜敏一样叫她大姐。
姜聆雨没多话,只把她领到姜敏榻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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