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得极害羞,不像自己,慌张地想要逃避,但每当她靠近,他就觉得阴天也可以很晴朗。
南城六月,杨柳依依的初夏,周家换了新居,从商品房搬入新开发的临湖别墅,周自恒心甘情愿地搬进去,因为明家就在隔壁。
这是周冲的盛光地产在南城的最大工程,将一片沼泽地蕴养成观赏湖,再平山填地,造就南城的别墅群。绿化请来知名园艺师,设计则是明岱川公司中标。
明岱川的设计公司做得很不错,承建过南城旧城改造,也中标市政府大型建筑设计,也拿过许多国际大奖,明岱川本人,也受邀至南大开设《室内设计》的选修课。
对于继续做周家邻居,明岱川是不太情愿的,倒不是周冲的问题,他就是特别不待见周自恒,烦他牵明玥手,烦明玥总甜甜叫他“周周哥哥”。
但因为是他设计的别墅,他知道房子不错,市区又在做新规划,日后别墅区离市中心会很近。而明玥学习舞蹈步入正轨,也需要专业的练舞房,江双鲤工作的南城大学也离这儿近,明岱川这才决定搬到新别墅。
明家搬家那天,除了搬家公司忙碌外,周自恒也忙得团团转。
他是个十一岁的男孩了,身量抽高,一双眼睛漂亮好似澄澈天空,面貌绮丽如画,他喜欢穿深色衣服,却意外衬得他干净又挺拔,像是翠竹。饶是江双鲤日日看著他,看他从个叼著奶瓶的小不点长大,也不免觉得心有惊艳。
明玥也觉得他好看,常常诚恳地同他说:“周周哥哥,你真是越长越好看了。”
周自恒无奈:“男生,是不能说好看的,只能说帅。”
明玥咯咯笑,眼睛像月牙一样弯起来,道:“其他男生,只能说帅,而哥哥你,特别好看。”最后的几个字被她加重音,说得格外认真。
她是在偷换概念,但周自恒就是觉得心里甜蜜。
明家东西多,明玥的东西最多,她有各式各样的衣裙,还有各式各样的礼物。
周自恒在给她收拾时候才发现,全是他小时候总给她买的糖果,被她收起来放在一个盒子里,放坏了也没有吃。
明玥在换牙,极不好意思同他解释:“我小时候咬不动这些水果硬糖,等到能吃了,它们都坏了……”因为发现坏了,她还偷偷哭了。
“那你为什么不丢掉?”周自恒看著这个盒子,是相当漂亮的水晶盒,她当时应该是极喜欢的,“放在这还占地方。”
“因为那是心意嘛。”明玥认真回答他,脸红红的,“不过我后来也不知道把它放到哪里去了,现在才找出来。”她有些忘性大,也有些丢三落四,说出来很让她羞愧。
明玥是个特别重感情的姑娘,周自恒知道,但现在看著这满当当的一盒子褪色的糖纸,他才知道她有多用心去呵护别人的心意。
周自恒拍她脑袋:“还是丢掉吧,会招虫子的。”
“我想把它洗一下,糖纸留作纪念。”明玥说。
周自恒和她一起洗糖纸,最后拿了一块回家。
糖纸是用玻璃纸做的,晶莹剔透,放在阳光下还能反射五彩的光,周自恒捧著块小糖纸,高兴地转圈。
“瞧这傻样!”周冲在新家的大门口抽烟,时不时掸掸烟灰,他看儿子在明家忙上忙下,心里又是羡慕又是心酸,直嗷嗷道,“这也不知道给谁养的傻儿子。”
“有其父必有其子。”周自恒把糖纸揣在兜里,回他一句。
诶嘿!周冲乐了,把才燃了半截的烟头捻熄在烟灰缸里,朝儿子招招手,挤眉弄眼道:“你对明家事这么伤心,等你长大了,要么把明玥娶回家,要么就上门做人家女婿,怎么样?”
这话说到周自恒心坎里。
早些年,小区里的街坊邻居总说明玥是他小媳妇,等到年岁渐长,这样的玩笑话就没人再说了。
周自恒如今倒挺喜欢这样的言语的。
每每听闻,就像一块饴糖在嘴里化开,绵绵细细的滋味让他觉得江南的每一处景象都变得生动。
但周冲此时正儿八经地说破,让周自恒很是羞囧。
周冲搓搓手,又道:“我看这南城里,再没有比小月亮更好看的小姑娘了,怎么,你不愿意?”他往年就有同明岱川做儿女亲家的念头,那时候是看明玥暖心,等到明玥年岁渐长,他就觉得,儿子有个青梅,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他到这样的岁数,看倦花月春风,最是羡慕年少的纯真感情,他希望儿子能拥有。
大抵世界上的父亲,都希望把最好的一切,捧到儿子面前吧。
周自恒不知道周冲心事,哼赤哼赤地说了句:“我当然愿意。”便快步跑回房间。
不知道是不是长在江南水乡,他的眉眼被晕染出好看的色泽,只有一对刀裁般的浓眉,高高的扬起,与周冲仿佛。
周冲看他少年情窦初开的模样,想起幼年时候的自己,但他不似周自恒,有还算完满的童年,他的童年,在冰天冻地的莽莽雪山里,万籁俱寂才是冬天真正的内里。
连著几场夏季晚雨过后,便又是一年的九月了。
南城上下,垂岸杨柳被洗的透碧,秦淮河水涨了一阶,青石铺就的码头一半浸在水里,一半露在阳光下,每当黄昏薄暮,落日沉入水面,天上地下只余下一片冥冥的紫色时,画舫就从桥底伴著歌女的艳曲悠悠而至。
桥边总有年轻的少男少女,并排著走。
有些胆子大的,会拉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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