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伞恐怕不好卖,就没运回南境,借我的仓库放着,让我能卖就卖,卖了他只收本钱,多的都算我的。”
阿媛问道:“那这绸伞卖多少钱合适?”
颜青竹道:“这东西倒比油纸伞贵一些,巴瓦蓬进的那批又是好货,我看卖两钱银子也未必不可。”
阿媛瞪大眼,“除了你从前套印的那些山水画伞,好像还没有伞能卖到那个价吧。”
“是啊,所以又有的赚。”颜青竹得意一笑。
阿媛却哼了一声,“这绸伞到了,你也未和我说一声,如今想到拿山上去给石婶子和阿芹,这才想到我了。”
颜青竹暗道自己确实粗心大意,一时忘记第一个该拿给她用的,想老实承认错误,脱口却打趣道:“娘子如今也是半个内行人了,点评起伞来头头是道。我想着吧,这绸伞反而不能给内行人看,非得是那不懂的人看了,才能晓得有没有市场。”
阿媛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心里自然不信他的鬼话,手下捏了捏袖角,忽而像磨好爪子的猫一般,挥舞着利刃向颜青竹扑去。
烛火在空气的舞动下闪烁,颜青竹一边躲避,一边怕把烛火撞到,顺便在路过时把烛火吹灭。
待屋里全黑了,颜青竹溜到床前稳住不动,阿媛跌跌撞撞追过来刚好扑到他怀里。
……
第二日,三人一同上山。焦喜梅在半路先回了家,阿媛与颜青竹则去了后山。
紫竹的生长速度与其他竹子一般快速,但需得一年以上才出现紫斑,三年以上者质坚韧,方可用于做伞柄。
颜青竹走遍了整个后山,发现剩下可用的紫竹果然不多了,大抵近来做“楚腰”的伞坊太多,山上的紫竹供不应求。
阿媛有些责怪地道:“都说你胆子大了,如今若有别的伞坊再来伐一轮,我看你的三百把伞还怎么做。”
“放心,今日回去就让于大郎来伐竹,赶得及的。”颜青竹胸有成竹地道。
二人往石寡妇家行去,到得门口,见一男一女正坐在门口的大树下紧挨着。
走进几步,阿媛认出是阿芹和闰生在那里编花环,不由惊讶。
闰生见他们回来,马上迎了上去,高高兴兴地叫了“阿媛妹子”“妹夫”。阿媛自是笑着应他,颜青竹如今也不排斥这个称呼了,也对闰生点了点头。
阿芹也朝他们笑笑,把他们迎进屋去。
闰生在大树下等着,安静地编着花环,眼神时不时朝门里的阿芹看一眼。
阿媛觉得,闰生似乎哪里不同了,可又说不出具体的。
石寡妇见他们回来,自是喜上眉梢,张罗了一桌子的菜。
四人坐上桌子,阿媛见阿芹不住往虚着缝的门外看,也跟着瞧过去——闰生似乎还坐在那里。
阿媛看看天色,已是午后,众人忙活一顿饭的功夫,闰生还没走,想必他还没吃过饭,阿媛便又去瞧石寡妇,心想她从来不喜欢闰生,如果自己开口说让闰生进来一起吃,不知道她会不会不高兴。
却见石寡妇笑着朝阿芹看过去,“让他进来一起吃吧。”这种笑容竟有些惯常似的,阿媛见了不由奇怪,似乎在这些日子里,发生了许多她意料之外的事情。
于是闰生便进来吃饭了,他笑呵呵地坐在阿芹给他添的凳子上。那凳子本挨着颜青竹,闰生很自然地移了移,便坐得靠阿芹近了些。
这是阿媛第一次和闰生同桌吃饭,不由得仔细看他几眼。记得自己新婚那日,闰生饿急了,在新房里吃那些喜饼的时候,狼吞虎咽的,今天的吃相却很斯文。而且他还懂得了,给其他人夹菜。
这实在叫阿媛惊讶,端碗接住闰生夹来的菜时,竟怔怔地不知道说什么。
饭后,颜青竹同往常许多次一般又径直往后院去。
挑水劈柴……似乎很久没有做过这些事了,蓦地有些生疏,做着做着还好似得了些平常不曾有的乐趣。
阿芹收拾了碗筷往厨房里去了,闰生也像模像样地叠起几个盘子,跟着往厨房里去。
阿媛正皱眉看着,石寡妇悄悄拉了她一把,两人便静悄悄往石寡妇屋里去了。
……
本打算当日就回镇上,阿媛却私下叫住颜青竹,说是多留一晚。
颜青竹有些不解,可想到午后闰生依依不舍离开的样子,明白她可能要与阿芹说道些什么,便应了下来。
这倒委屈了颜青竹,只能去焦三柱家凑合一晚,还好焦三柱从前院子里搭的棚子还没拆,板床也还留着。
倒是焦母有些不好意思,说是委屈了他一个大老板。
颜青竹只是浑不在意地笑笑,说自己还是从前那个来蹭吃蹭喝的小子。
哄得焦母难得开怀一笑。
另一边,石寡妇已早早睡下。阿媛和阿芹一间屋子,一间床的躺着。
山上的春夜有些寒凉,两个人挤着倒有了暖意。仿佛回到了从前在诗社的日子,在下人房的大通铺上,她们俩也是挨着睡的。
“阿芹,你可都想好了。”阿媛轻声问。
阿芹平静一笑,道:“石婶子都告诉你了?”
阿媛嗯了声。
阿芹沉默了一会儿,终于道:“闰生的娘很喜欢我,我嫁过去不会吃亏的。还有,闰生是四岁的时候发了高烧才变得和普通人不一样,他的身体和正常男人无异的,我和他的孩子应该也不会有问题的。”
黑暗中,阿芹没有脸红,或许即使现在是青天白日她也不会觉得羞涩,一切在她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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