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娘子那里看了一眼。
岳娘子却只是微笑着,抄着双手道:“倒不是因为这个,确实是人才难得。”又看着余娘子笑道,“连阿余也很看好她的。”
那神情高傲的余娘子虽点着头,可看向阿愁的眉,则是不赞同地拧着。
梁娘子见她这神色,猜到一向保守的余娘子应该是觉得那丫头乱来了,便嗤笑一声,道:“果然是个人才。自祖师爷起,咱大唐的梳头娘子们就都是依着先梳头再净面的规矩来,偏这丫头倒跟人反着。前儿我们还在说,我们之所以输给别人,就是因为我们太过保守了。这不,今儿就有人创出这么个新花式来了呢。”
且不说上首的暗潮涌动,再说回阿愁。
阿愁这会儿则正沉浸在一种神奇地专注状态之中。
前世时,其实秋阳的兴趣就极为广泛,只要是她觉得有趣的事,她都想去学一学。可她奶奶总挑剔着她,说她肯定又是三分钟的热度。据说天蝎座的人遭遇打击时,往往会有两种截然不同的反应。要么反抗,要么破罐子破摔。显然秋阳是属于后者的。每当她奶奶预言着她不行时,哪怕别人再怎么说她其实挺有天分的,她也很快就放弃了,直把她奶奶恨得个咬牙切齿,更加认定她对什么事都是三分钟的热度,从而更加热衷于打击她了。
直到嫁给秦川后,她那破罐子破摔的逆反心理也没能好上多少。秦川倒是不会像她奶奶那样总打击着她,可每当他发现她对什么表现出兴趣时,便总自作主张地替她请个什么专业老师来教导于她。秦川的殷勤,却是叫多疑的秋阳怀疑着,他是不是也跟她奶奶一样,一心巴望着“望妻成凤”。想到若是最后没能达到秦川的要求,叫秦川也跟她奶奶一样对她流露出那种失望的神色,便是她再感兴趣的事,她也下意识地不愿去碰了。
所以说,原生家庭所造成的影响,往往会成为一个人心头永远也磨不去的疤痕。既便是如今换了一世,于莫娘子面前学艺时,面对莫娘子的要求,阿愁也总忍不住会下意识里流露出一种想要逃避的心态。直到今儿,面对着和自己同一个起-点的黑妹,阿愁才头一回全然放松了下来。
若说之前她无怨无悔地学着莫娘子所教授的知识,是因为阿愁知道,将以梳头娘子为终身职业的她,“必须”要掌握这门手艺,那么这会儿,破罐子破摔的她却是不知怎么就忘了这是一场考核,竟从打扮黑妹的这件事里,头一次寻到了一种真正的乐趣。
头一次,她不是因为生计,而是真正对梳妆这件事,感了兴趣。
当一个人专注于一件事时,周身的气场都是不同的。便是阿愁这里再没有像之前跑过去提热水那样突兀的举动,在场诸人的眼,仍是不自觉地总往她那边看去。
就只见她手臂轻舒,三两下将黑妹的长发于头顶处拢起,又将拢起的发丝分了两束,却是并没有像拧绞式那样将头发全部绞紧,也不是像正绾或者反绾手法那样将头发以头油凝成片状,而是只微微将发束绞出一圈纹路,然后反绾成一个上空下实鬟髻,于头顶上固定了,再将另一束发丝也同样处理了。虽然黑妹的发质不好,但其头发够长,剩下的发尾还够她于双鬟髻的下方圈起宽宽的一道发束。最后,她拿起今儿的命题——那支双蝶戏花簪——压住发尾,便基本结束了造型。
上首,洪姑姑和白姑姑看似在跟人闲聊着,其实那眼总时不时悄悄往阿愁这里瞟上一眼的。这会儿看着她已经完成了发式,两人都以为她该行那最后一步——上头油,给发式最后定型了。却不想阿愁拿起一只鬓枣,竟不是挑松鬓角,而是将头顶的双鬟打理得更为轻薄,看着像两个欲飞的翅膀一般。
是飞鹄髻吗?——洪姑姑和白姑姑不由又相互对视了一眼——可这种处理的手法,却是头一次得见呢。
阿愁并没有注意到,前方那几个娘子的眼渐渐全都落在了她的身上,这会儿她正沉浸在打扮洋娃娃一般的乐趣之中。
处理完顶部的发髻,阿愁以手指的温度将黑妹额前的刘海微微理出一点弧线出来,心里暗暗遗憾着这一世没个吹风机,然后才于木盆里净了手,开始准备妆容。
之前,她给黑妹那过于干燥的肌肤做了热敷后,就已经先一步给她脸上又敷了一层厚厚的面脂。这会儿擦掉过多的面脂,其下的肌肤果然比之前的干枯状态要好了许多,至少看上去有些水润的光泽了。
唔,这算得是一种土面膜吧。
阿愁有些得意地对着自己点了点头。她倒是没有像黑妹对她施以“酷刑”那样,也拿出绵线来给黑妹绞脸,因为她觉得,以黑妹之黑,便是绞了脸,肯定也白不了多少……好吧,实话实说,其实是她还没学过怎么给人绞面,怕失了手。
阿愁省了绞面这一步后,便找出一把剃刀,小心地将黑妹那过于粗浓的眉形修得更为整齐一些,却是故意留着那粗粗的眉形没怎么大动作。
许是前世时自小就听着秋阳奶奶什么“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教育,叫阿愁也于潜移默化下认为,除非病态,一般来说,一个人的相貌五官天生就是和谐的。比如她的小眼,若是硬性给扩大了,不定就得跟她天生的鼻子嘴巴眉型尺寸不协调了。所以,前世时,便是有人忽悠着秋阳去整容,她也不肯往自己脸上动一点刀子——修眉刀除外。她一直认为,于人力范围内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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