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的小姑娘,骨子里很有些内涵。
而,若说阿愁或者李穆真比那些大匠们聪明能干,还真是未必,他们不过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罢了。可一旦有人点破那点“先机”,这些长年浸染在各自行当里的好手,往往都是一点就通,且还能因着那些新点子,发挥出超乎李穆和阿愁意料之外的聪明才智。
直到太阳西斜时,阿愁依旧一脸热切地凑在那窑口处,看着匠人用吹管吹着一个目前还看不出端倪的玻璃器皿。
窑口处的火光,映得她那张小脸红扑扑的,一双不大的小眼睛里亮晶晶的,却是愈发地显得黑白分明了。
阿愁跟着那些匠人进进出出时,李穆早找了张椅子于廊下坐了,只以手撑着头,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的专注。
他记得他们小时候也是这样,因为他有轻微的洁癖,一般都宁愿动口动脑也不肯动手,可这丫头则全然是个野小子,最是喜欢亲自动手,且往往把自己弄得一身的脏污竟也不以为意。他还记得,她每次弄脏双手时,还总看不得他一身干干净净的模样,总故意拿脏手往他身上乱抹……
那屋里的徐大匠忽然探头出来招呼一声,应该是刚才做的模具已经冷却透了,这是要脱模了。阿愁应声跑过去,见李穆没动,便过来想要将他从椅子里拉起来,李穆却摇了摇头,只让她自己过去了。不一会儿,屋里传来一阵失望的叹息,显然是试验又失败了。
果然,阿愁出来时,手里拿着一个铜钱大小的小玻璃瓶子。她将那瓶子递给李穆,李穆勾头看了看,看到那瓶身上裂着一道纹路,便笑道:“比刚才好多了,至少不是两半的了。”
便有人道:“应该还是降温太快的缘故吧?”
徐大匠道:“应该是的。”
于是李穆建议道:“再试试?”
众人答应一声,便又都进了屋。
被独自丢在廊下的李穆在椅子里扭过身去,看着像个小尾巴一样跟着众人进到屋里的阿愁,唇角不由含起一丝笑意。
阿愁像个勤快的小徒弟一般,跟着那些匠人们在各屋间跑进跑出时,其实也没有忽略了他。听着那些大匠讨论着,她总时不时回头确认一下,看他是不是好好地在廊下坐着;或者当她在某个匠人那里发现什么新奇物件时,她也总时不时跑过来向他显摆一二……
前世时,李穆以为他那么绑着阿愁,是因为他总担心她会累着,担心她会被人欺负,担心她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受委屈,直到如今他才发现,他担心的不过是怕她不像他重视她那般地重视着他,所以他才下意识里将她锁在身边……说白了,他那过度的保护,与其说是在保护她,倒不如说,是在保护自己。
如今他试着换了一种方式,他则发现,放手虽然不容易,其实也没有他所想像的那么难……
阿愁从屋里出来了。她那眼不自觉间再次往他这里看了过来。李穆顿时觉得,至少,眼下这样,他已经很满足了。
撑着眉梢,看着那无事忙的阿愁,李穆笑得一阵眼带温柔。
第八十五章·故人
不过,其实也很难怪前世时的秦川总不能放手,不管是前世的秋阳还是今生的阿愁,说起来其实都是个挺让人操心的孩子。比如,李穆的忽悠。
虽然李穆很高兴自己能够忽悠住了阿愁,可与此同时,他不免又替她一阵操心——这孩子,忒好忽悠,忒没个警觉性了!
不仅如此,李穆还被她的“笨”给郁闷了一下。他觉得自己已经暗示得那么明显了,可阿愁看起来似乎还是没有察觉到他就是秦川的前世……
可就算李穆在学着放手,他发现,有些事他是无论如何也无法说服自己放手不管的。
比如,那季银匠的小徒弟,跟阿愁一样从慈幼院里出来的冬哥。
自前世起,阿愁的观察力就不强,李穆却是那典型的chù_nǚ座。他几乎打从一进门起就注意到了,那个名叫冬哥的孩子似有什么话要跟阿愁讲。偏他那副鬼鬼祟祟的模样,看着就叫李穆心头一阵不爽。也亏得那孩子是个胆小的,每回他有意靠近阿愁时,李穆只一个眼风扫过去,那孩子就吓得再不敢动作了。
叫李穆深感满意的是,直到狸奴过来提醒他时间,那冬哥最终也没能找到机会跟阿愁说上一句话。
其实要说起来,阿愁并不是观察力不强,她只是很容易对她感兴趣的事痴迷罢了。这会儿她一心扑在那些神奇的试验上(简直跟小时候的化学试验课一样神奇),她连李穆都顾不上搭理,又哪里会注意到那欲言又止的冬哥。直到李穆招呼着她要走了,她这才注意到冬哥那奇怪忽闪着的眼。
偏李穆一个眼风扫过去,吓得冬哥又一次垂了头,倒叫阿愁以为自己是会错意了,便在李穆的有意打岔下,一边跟他讨论着玻璃运用的广阔前景,一边出了那小院。
因着冬哥,不由就叫阿愁想到季银匠,以及当初郑阿婶想要给他和莫娘子牵线的事来。由着郑阿婶,却是不由又叫她想起珑珠的婚事,还有最近郑阿婶因着珑珠的婚事跟珑珠闹得不可开交的事来。
过了年,珑珠就十八了,郑阿婶也早就在替珑珠寻着亲事了。听说最近那亲事有了眉目,郑阿婶替珑珠寻了一门好亲。对方家里略有薄产,且自身识文断字,更妙的是,虽然对方已经二十了,在这男孩十五六岁就结亲的年代里,已经是晚婚的,居然还是头婚,前头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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