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的一家三兄弟时,也难怪街坊们全都当稀罕似地围着那三人看个不休了。
而显然,那仨兄弟是久经这样的场面的,竟是没一个露怯。
就在阿愁也跟路边闲人一样,瞅着那仨兄弟时,她的耳旁忽然就刮过一句话:“那是王府的小郎君。”
直到这时,阿愁才注意到,一旁远远站着的那些侍卫里,果然有几个身上穿着王府的制服。
于是,阿愁一下子就想到惠明寺藏经阁的房顶上,那个拿小铜镜照她眼睛的王府小郎君来。于是,她立时扭头看向中间那个红衣少年——同样的大红衣衫,该不会是同一个人吧?
她盯着那红衣少年看个不休时,最怕个人潮拥挤的莫娘子已经拉着她快步从那排长桌前走了过去。阿愁原还想再回头看一眼的,不想前方忽地爆起“啪”的一声脆响,听上去像极了爆竹声。顿时,她的注意力就被吸引了过去。
因此,她没有看到,红衣少年身旁那个裹在白狐大氅里的男孩,忽然抬头向她看了过来……
此时的阿愁,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街道对面,那几个拿着线香放鞭炮玩耍的小男孩。
就阿愁所知,大唐时所谓的“鞭炮”,可还是真正的“爆竹”——把竹节扔进火里去听响的那种“爆竹”。而被那些男孩拿在手里耍着的,则明显是类似于后世的那种“鞭炮”……
于是阿愁终于可以肯定了,此大唐非彼大唐!
许她直勾勾的眼神看上去有点傻,当下竟勾得一个淘气小子点了个爆竹就扔到她的脚下。
阿愁本能地一脚将那爆竹踢开,却再想不到,她险些因为这一脚而闯下个大祸。
那爆竹被她踢到街边,恰正好落在街边停着的一辆马车旁。那突兀的炸响,直惊得驾车的马“唏溜”一声长嘶,眼看着就要惊了马。亏得车夫站得离那马不远,看着不对赶紧扑过去紧紧扣住了马勒。路边的街坊和侍卫们见了,也都一涌而上帮着忙,这才没有酿成大祸。
而正一边走着一边默默想着心思的莫娘子,却是一点都没有看到阿愁的那个小动作。见那马要惊,她赶紧拉着阿愁快走几步,想要避开这可能的威胁,却不想竟被一个壮汉伸手给拦了下来。
看着那汉子身上的王府侍卫制服,阿愁不由就是一阵紧张。
莫娘子则是一阵莫名其妙。见阿愁下意识地握紧了她的手,她只当阿愁这是害怕了,便将她护在身后,皱眉问着那汉子道:“你有何事?!”——却原来,莫娘子并不认得这王府的制服。
那沉着脸的侍卫才刚要出声,就听到后面写着春联的那些孩子中,有一个孩子叫道:“不是她,是对面那个扎冲天辫的小子。”
于是那壮汉立时丢了她俩,扑向马路对面那个正准备开溜的淘气小子。
那淘气小子的家长看到自家儿子手上拈着的线香,哪还能猜不到这是怎么回事,便赶紧冲过去向着车夫和那侍卫一阵打躬作揖的赔礼道歉。
因看着没了她的什么事,阿愁的八卦劲头就上来了。她踮着脚尖,有心要往那围在马车旁的人群里瞅个究竟,却叫她那不爱多事又不喜欢凑热闹的师傅硬是拉着她,飞快地避开了那渐渐围拢过来的人群。
虽然有不少街坊都被马车旁的热闹给吸引了过去,不过长桌边依旧围着不少的人。至于那些写着春联的学子们,大概是要守着斯文的缘故,虽也有人抻着个脖子往那边瞅着,倒是没一个凑过去。
桌边,那曾引起阿愁注意的红衣少年看看马车旁的热闹,再看看莫娘子师徒渐远的背影,低头对他弟弟道:“那丫头可真没礼貌,你帮了她,她竟也不来道声谢就这么走了。”
裹在白狐大氅里的男孩也在看着阿愁的背影。待他转过头来时,却是引得那些依旧围着这三兄弟的大小娘子们忍不住发出一阵低低的赞叹声。
这孩子虽然比他兄长矮了约有半个头,可看上去二人似乎年纪相仿,也大约十岁左右的模样。男孩生得极是标致,一张小脸被那雪白蓬松的狐狸衣领衬着,却是愈发地显得他肌肤如晶玉般洁净无瑕了,偏一双眼又如墨玉般深邃莫测——任是谁初见了这张脸,都极容易把他误认作是个女孩,不过,只要和这孩子对过一次眼,就再没人会有这样的误会了。
裹着狐裘大氅的男孩看着阿愁的背影轻皱了一下眉,然后扭头问着他两个兄长道:“我怎么觉得那女孩看起来很有些眼熟?二十三哥,二十六哥,你们可认得她?”
穿着青色锦衣的男孩只摇了摇头,那大红锦衣的男孩则不客气地嗤笑一声,道:“我可再不认得这么丑的女孩。”又笑道:“这倒奇了,居然还有你觉得眼熟的人?当初你刚醒时,可是连话都忘了该怎么说呢。怪腔怪调的,十句话里只能叫人听懂一两句。”
这里三兄弟看着莫娘子和阿愁的背影嘀嘀咕咕时,阿愁已经跟着莫娘子走远了。因此,她二人是既不知道写春联的桌边有人正议论着她俩,也不知道一个妇人看完马车旁的热闹挤出来后,正疑惑地看着她俩走远的背影。
*·*·*
阿愁跟着莫娘子快要走出这个坊区时,远远听到身后似有人叫着“阿莫”的声音。她扭头一看,却是立时就认了出来——后面追着她俩的,正是那大喇叭王大娘。
师徒二人对了个眼,阿愁正准备说,“要不我们装作没听到”,那莫娘子已经拉着她于路边站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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