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幕僚,她就愈发看不透他了。
在花玉楼准备了整整一日,翌日午后,一名罗裳粉黛的女子,柔软的纤腰宛如一波流水似的,淌入孟宓的门里,她挑着衣裳,一转身,只见这女子已经飘然入内,孟宓被她三两下推坐在了镜台前,跟着,那双冰凉的手指扶住了自己的额头。
“孟小姐别怕,奴婢是上阳君派来,为姑娘上药的。”
说罢,那双手边将袖中藏着的瓶罐装着的珍稀的药物都摆在了镜台上,孟宓闭着眼,只剩下一团团黑影在眼前挥洒,冰凉的指腹划过她的每一寸面部肌肤,冷得像毒蛇在眼前游走。
孟宓听到一句温婉的“好了”,才讶异地睁开眼,镜中的自己全然是陌生,眼眦皮内收,妩媚地勾勒出水般的轮廓,鼻梁也挺翘了一些,唯独脸蛋的光泽黯淡了一些,肤色一暗,再精致的五官都显得不那么出众了,孟宓今晚,便只能算是一个中等姿色的美人。
她见到陌生的自己,便先惊诧了,唇张开了一些,那女子眼尖手快,很快一颗灰色的药丸被推入了檀口,孟宓的下巴被她熟练地掐着一抬,那药丸便瞬间滚入了喉咙里。
那女子道:“上阳君吩咐了,今晚请孟小姐委屈些,不可出声。”
原来这是使人变哑的药,孟宓呛得咳嗽,将泪水都咳出来了一丝,她掐着脸蛋细想,她这副鬼模样,别说桓夙,连她自己都认不得了,今晚怎么教他发觉,怎么教他……带自己回楚国。
桓夙是她唯一的希望了。
她不能说话,哑哑蹦不出几个字节,为了不让人起疑,便一直将自己锁在门房里,直至那女子再度回来,对孟宓施礼,“奴婢殷殷,今晚与孟小姐一同伴驾。”
孟宓苦涩地说不出话,由得她折腾了半个时辰,描红画翠,着了一件俗媚的秋海棠色绣缎长袄,鬓发杳杳如绿云,扮成了一位风姿艳逸的秦国女郎,殷殷安排人在花玉楼外备好了马车,两名美人坐上了马车,一路招摇地往秦王宫而去。
秦宫气势巍峨,但比楚宫更压抑,阴翳覆落了车盖,孟宓只觉得走入了一片毫无亮光的浓黑里。
“孟小姐,今晚你我只需陪伴在上阳君身边便可。”
殷殷是上阳君训练的手底下人,胆大心细,在孟宓面前进退有度从容不迫,人又清冷,待下了马车,见到宫门口苍苔寒露之间的白衣公子,便柔软似水地傍了过去,依依道:“上阳君,奴家坐车来,目眩眼花的,您替奴家揉揉——”
原来所谓的温柔如水,就是这般的胆大妄为。
不知怎么,孟宓看得一阵恶寒,蔺华抚了抚她的软发,对一旁呆怔的孟宓道:“入宫了。”
孟宓说不出话,只能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跟在蔺华的身后。
秦王宫戒备森严,一路上巡逻的士兵便见了几百,个个魁梧肃然,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孟宓不由暗暗称叹。
设宴在高墙之下的露台,一方高台垒土层层,堆砌起古朴沉拙的慨然浩荡之气,楚国重视图腾和花纹,在秦宫却几乎看不到那些过度的装饰和修缮,宛然四合之内俱是无边原始的野性和生命力。
由十二人指引之下,孟宓与殷殷一左一右跟在蔺华身后,此时她也不矫情卖弄了,温顺地垂着眼眸,庄重地跟着脚步。孟宓听到一侧似有人声,偷偷瞟了一眼。
原来他,已经到了。
相比较一桌一桌的美人侍坐,他一个人显得异常清冷。
孟宓忍不住盯着他看。短短的三个月,他瘦了也憔悴了,唯一不变的是那份冷。
察觉到有人才看自己,桓夙本在自斟自酌,此刻却浅浅地扬眉,波澜不兴的眼光掠过黑暗的光,宛如子夜苍狼一般的阴鸷。
但孟宓没有被吓到,她正要比什么姿势让他发现自己,却不料似乎一脚踩空,跟着便落在了蔺华的怀里,身后的胸膛严丝合缝地靠上来,她晕晕乎乎,只听他温情脉脉道:“阿宓,小心些。”
分明是他推的自己,又将自己抱入怀中,好人恶人都做了。孟宓忍不住想翻白眼。
正要扭头去瞧桓夙,却被蔺华掰正了头,“入席罢,大王在等着。”
孟宓偷瞥那高座之上的秦王,虎目凛凛,峻拔如山的身形,令人只消一眼便觉得气堵于心口,一时难以发出,又因为现在是个说不出话的苦情哑巴,只能硬生生憋着,由上阳君牵着手入座。
方才桓夙那一眼太快了,她甚至来不及分辨,可这样的自己,任谁也认不出来了罢。何况隔得这般远。
“蔺华,果真是少年fēng_liú。”秦王一双虎目似有笑意,侧望着蔺华,转到殷殷的身上,似乎隐有笑意。
蔺华衣履生香,温文尔雅地回了一二句,便不答话了。
小包子真没想到,这个上阳君竟用了一套金蝉脱壳之计,暗中早已逃之夭夭。他想骂这个狡诈的上阳君,可是他们家大王却不疾不徐地饮酒,什么反应都没有。
今日三王宴,蔺华不过是秦王请来的,替秦国缔结连横之交的谋士。
不料齐侯却病了,千里迢迢赶来参宴的却是齐公子宣和齐公子民稷。一连来了两位公子,足见齐国的诚意了,至于齐侯怯弱无胆,这确是诸人皆知的事,不便拿来作笑谈。
唯独桓夙自斟自酌,身后只跟了一个水土不服显得脸色十分苍白的小包子。
“楚侯,”公子宣遥遥举了一杯水酒,朗声一提,露台上的人登时为之精神大振,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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