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帐和其他军帐一般大小,只是门帘前多了两个士兵把守,看见叶央都露出惊疑不定的表情,却还是放行了。
邱老将军也应该知道新的神策军统帅是她,不过保险起见,还是等人通报过一声为好。叶央耐心地守在帐外不远,对李校尉道:“当头头就这点不好,有什么事都得自己操心。等拜过邱老将军,下回我就自己过来,你不用跟着,去和大家一起休息。”
指挥战士进攻的精神压力并不比深入敌营小,一夜过去李校尉同样形容疲累,同样和她硬挺着。
“老李不碍事!”人家一个还没他长子大的小姑娘都没去歇息呢,自己一个大男人怎么能认怂?李校尉把胸脯拍得砰砰响。
叶央笑了笑,正想说点什么,中军帐里隐隐飘出来的几句话却让她不由得停住了动作。
“算你小子命大!这么着都没弄死你,好,好!有老叶的风范!”这个声音浑厚,笑起来震得帐篷顶都颤了几颤,叶央并不熟悉。
可是下一个玩世不恭的清朗嗓音,却让她动作僵硬,眼泪夺眶而出。
“那是,我们叶家人,命素来大得很。哎,大夫你动作轻着点儿,我这是胳膊,不是柴火。”
脑子里还响着嗡嗡的杂音,叶央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不等小兵通传完毕便直直地撩开帐帘踏了进去,看清里面的人后怒斥道:“区区一个六品校尉,也好意思躺在将军的床榻上!”
叶二郎的表情凝固在脸上,有点想笑又有点不解,不如在京城一别时那么风度翩翩,或许是国公府少爷的脸和叶央一样脏兮兮造成的,又或许是他无力垂在身侧的右手显得很笨拙。
一个大夫模样的人正在帮他包扎起伤口,听见声音回头看了一眼,又专注手中没完成的动作。
另外一个头发斑白的男人正坐在地上,看见叶央进来,只愣了片刻就开口:“京城来的圣旨说,把叶骏将军的女儿也派过来了。我还道是谁假传了圣意,今日一见,虎父果然无犬女!建朝前有平阳长公主执掌一军,如今叶家女儿也不差!”
中气十足的男人一开口,叶央便明白了他的身份,抱拳行礼道:“……鱼符为凭,圣上亲旨,命叶央暂掌神策军,听您号令,见过邱老将军!”
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自称。末将?显然不对,叶央还没封衔。民女?更不对,怎么说也是个小统帅,干脆报上了自己的大名。
邱老将军的眼睛清澈,眸中精光不输任何一个壮年男人,此时除尽甲胄坐在案前,脊背挺直腿却没盘起,看来一条腿曾经受过伤。
对于来述职的手下,他也没见过这样的。有平阳长公主的例子,女人掌兵到底也是新鲜事,更何况叶家的女儿少时有功,现在却仍是小孩子——要不然,怎么会哭得这么厉害呢?
半晌没等到邱老将军的回答,叶央终究沉不住气,站起来快步走向榻上的叶二郎,扯起他的衣领子大声道:“库支人怎么没弄死你!怎么也不知道给家里去个信!祖母以为你死了知不知道!”
“知道,知道……”妹妹的动作太野蛮,牵动了他一身伤口,叶二郎勉强挤出一个苍白的笑脸,还能活动的左手摸了摸叶央的头顶,却摸到一手沙土,“咳,你怎么跑过来了?”
☆、第69章
其实,叶央挺忙的。
手头上要做的事有三件。一是尽快述职,安排一下神策军的去处和补给,从邱老将军那儿领命,商量一下如何彻底守住雁冢关;二是告诉将士即将改军制的消息,同时收编山匪队伍,这件事越快落实越好;三是找个大夫,检查一下耳膜的伤势,再确认有没有其他士兵也出现耳中出血的情况,再赶紧吃顿饭。
三件事同样紧急,同样重要,可叶央还是义无反顾地都暂时放弃,反而冲到叶二郎身旁,抽了他一个饱含兄妹之间真情实感的大嘴巴。
“明明活着为什么不发封信给家里?再晚几天,大哥都给你守完百日孝了!”她劳累到现在,几乎没什么力气,动作很轻却让叶二郎疼得呲牙咧嘴。
吼完顿时觉得心头一阵畅快,连酸疼的肩背都好了许多。一直以来叶央都以为二哥死在了那夜的雁冢关,没想到人现在好好地躺在军帐里!叶安南原先那种吊儿郎当的表情已经能看出沉稳来,面皮糙了不少,似乎比之前更有担当了。
此时有担当的人全身上下都是伤口,看模样比叶央还惨许多,疼得呲牙咧嘴还没忘了展现原先迷倒一片贵女的微笑,“刚才的话还没说完呢,你怎么跑过来了?”
笑容对叶央来说没用,她现在看蹄髈和鸡腿的目光都比看叶二郎热情,闻言回道:“你猜罢,反正不是偷着跑出来的。”
说完才顾得上打量二哥,他伤得极重,更令人心惊的是大部分伤口都因为之前处理不当,腐烂化脓了,如今军医不得不用工具将坏死的部分一一剔除,只剩下完好的,才能上药包扎。有些大伤口一经处理,都能看见森森白骨,但叶二郎一声没吭,沉默地等待包扎完毕。
“不会感染致死罢?”叶央心有余悸,没有抗生素的时候,她真的很难放心,“大夫,麻烦你找点烈酒泼到伤口上,这样便不会再次化脓了。”
经过数次受伤的教训,她认识到烈酒在这个时代是个好东西,有时候比药都管事儿。退烧找它,清洁耳道找它,杀菌消炎依旧找它。大祁的酒类度数不高,最多不过一二十度,叶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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