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诗集的商家等全部获罪,那诗人曾在一个老丈处喝过茶,官府便连那老丈一起抓了……
真可怕。
江蕙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张欣豫脸色已经不对,捂住了肚子。
“欣欣,你快歇着去。”江蕙忙命侍女扶张欣豫去休息。
张欣豫歉意的道:“对不住,我失陪一会儿。”
侍女忙扶好张欣豫,“少夫人,您怀着孩子呢,身子要紧,可大意不得。”小心翼翼扶着张欣豫到里厢歇息了。
江蕙安顿好张欣豫,方才折返回来,柔声道:“薄姑娘,我们失礼了。”
薄羡头低低的,“岂敢?奴乃卑贱之人,今天能来到这里,见到江姑娘诉说冤屈,已是意外之至了。”
薄羡头快低到胸前了。她不敢抬头,她不敢让江蕙看到她的眼神,此刻她的眼中全是愤怒和怨毒,如果这眼神被江蕙看到了,她的计策就全然没用了……
“薄姑娘,你为什么说你是……”江蕙有些犹豫。
薄羡凄惨的笑了笑,“为什么说我是卑贱之人,是么?江姑娘,因为我祖父在狱中被害身亡之后,我就被官卖了啊,我沦落到了烟花之所……”
“天呢。”江蕙一阵晕眩。
这些事情对于薄羡来说该有多残忍,不过是来看个朋友,结果祖父惨死狱中,孙女被官卖,沦落风尘。太狠了,薄羡祖孙的案子是谁主审的?实在太狠了。
丧尽天良。
惨无人道。
江蕙很是难过,“发生这样的事,我太难过了。薄姑娘,想必你也知道,因为那桩案子,我父亲和母亲分开了,我的家散了。那件事情,无论对你对我,都是一桩灾难。”
薄羡头低得更狠了,心中更恨。
好嘛,这位安远侯府的江大姑娘、未来的淮王妃真是可恶,她江家没死一个人,不过是她父母离异,她便以为很难过、很惨了。呵呵,薄氏祖孙只不过是来江家做客,因为江家落得祖父惨死、孙女沦落烟花,又有谁怜悯?有谁怜惜?有谁为这苦命的祖孙做主?
江蕙见薄羡低着头泪珠不停滚落,也为之惨伤,低声道:“那件事发生之后,我和我母亲便离开了江家,七年不曾回来。薄姑娘,我想我父亲是从来不知道你们祖孙二人的遭遇,不然他不会不管的。”
“是啊,侯爷一定不知道。”薄羡凄凉无限,“我们祖孙二人就像野草一样,无亲无友,无依无靠,祖父就那么冤死了,我就这么沦落了,原也无人理会。”
薄羡心里这个恨,就别提了。呸,你们江家牵扯进了废太子谋逆案,结果你家所有的人都安安生生的,我祖父偶尔来访,因此丧命,难道是他活该、是他命中应该如此么?
这天底下就没穷人说理的地方。
薄羡越想越恨,越想越绝望。
“薄姑娘,你现在情形如何?有我能帮你的地方么?”江蕙柔声询问。
薄羡黯然神伤,“我遇到一个好心人,他给我赎了身,将我收为外室……”想到那人的遭遇,心中仇恨愈浓,“我眼下衣食无忧,不过感伤身世,常常觉得没脸再活着了。若要死了呢,却又对自己狠不下心来。”
“你千万不要想不开。”江蕙忙开解她,“这是造化弄人,不是你的错。”想到薄老先生和薄羡祖孙二人是因为和江家有来往而遭了大难,觉得无论如何都应该帮着薄羡,一再开解于她。
“我,我那个好心人是商人,商人薄情,多日不曾露面,怕是将我抛弃了。”薄羡掩面流泪。
“无妨,我会设法安置你,一定让你衣食无忧。”江蕙柔声道。
薄羡眼中闪过喜悦又狠辣之色。
江蕙详细询问了薄羡这些年来的遭遇,之后便命人带她下去安置了。
安远侯不在家,江蕙不想惊动年迈的祖父祖母,便和丹阳郡主、江峻朗、文氏商量了这件事。
丹阳郡主像听天书一样,“天呢,我做梦也想不到世上有这样的惨事。当年江家牵扯进废太子谋逆案是有些冤枉的,毕竟江家只是向废太子献过诗词、表示忠心,谋逆案断断没有参与。但江家虽冤枉,到底也和废太子有过关联。这薄氏祖孙是和废太子半点儿关系没有,硬给牵扯进来的,这……这简直骇人听闻……”
江峻朗一向开朗爱笑,这时脸色阴沉得能拧出水来,“废太子谋逆案是苏相审理的,他可真狠,连薄家这样的无辜之人都不肯放过。唉,当时江家根本没人知道这件事,要不然至少能把薄姑娘救出来……”
文氏瞪大了眼睛,都不知该说什么了。
这件事超出了她的认知,她整个人都懵了。
江蕙忆及往事,很是难过,“这位薄姑娘固然是被苏相害的,却也算是受了江家的连累,我不能不管她。我想送她一个合适的院子、一个庄子、一个铺子,让她能够丰衣足食,算是一点迟到的、微薄的补偿吧。”
“帮她是应该的。不过,在帮她之前,让叔叔先打听一下,如果此事属实,再做决定不迟。”江峻朗虽然看着大大咧咧,做事却很精细。
“应该的。”江蕙没有异议。
薄羡说的如果属实,江蕙必须帮她;不过,薄羡和江蕙并无深交,她说的是真是假,江蕙无从判断,让江峻朗去查一下,也很有必要。
“好。”丹阳郡主也没有异议。
不过,丹阳郡主又道:“蕙蕙,你看要不要告诉子充?你父亲不在京城,让子充帮你拿个主意,也是应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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